持续一整天的疼痛和等待中磨平了嫂子的愤怒,只有在在意一个人时才会产生的喜怒哀乐已经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平静,以及早脱身早快活的迫切。
“当你满嘴胎儿死活时,我心冷了。”
提起胎儿,她苦笑了一下,“我甚至庆幸他没能活下来,这样我就真的跟你没关系了。”
她怀了那么久的孩子,看着平坦的肚皮一点点鼓起,从安静地沉睡到拿手和脚踹她的肚子,她几乎都能想象出这是一个多么漂亮,可爱的孩子!
如今都成了一场空。
她甚至都没能见上他一面,他应该是一个多讨人喜欢的孩子啊!
“…嫂子…”
钟嘉慧弱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什么,身体为重,别哭了。”
“你是个善良的姑娘。”
嫂子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这个家能养出你这样的人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同情,钟嘉慧心里忍不住犯嘀咕,不知她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但对你来说,却是倒了大霉了。”
嫂子的声音很同情,也很温柔,“我婆婆应该是个很好的人,可惜下场不好。”
钟嘉慧抿嘴:“妈妈生病了,这天灾人祸的,谁也没办法。”
“或许她是天灾,我却是实打实的人祸,我受不了他们,我要先跑了。”
嫂子说,“可惜你跟他们打断骨头连着筋,顾忌这么多,想想都替你担心。”
钟嘉慧骨头一阵阵发寒,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她哥,显然她哥也被这一番言论震惊到了,张大嘴巴活像只青蛙,但随即眼底溢出不满来:“不是我说,宁芙,我这人哪里坏了?”
“你不坏。”
嫂子扭过头盯着他,“你只是自私,我出事,你只是舍不得出改签的机票钱。婆婆生病,你又去过几次?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她哥脸一阵青一阵白:“我忙事业啊…而且我妹在呢。”
“是啊,你忙事业。”
嫂子冷哼,“你爸娶个有钱新媳妇的时候你倒是不忙了,那时候婆婆才走了三个月不到呢。”
“……”
钟嘉慧听不下去了,她心里一阵阵发堵,扭头就想走。
推门而出的瞬间,嫂子喊住她,说了一句跟罗芸一模一样的话。
“嘉慧,凡事先想想你自己吧,别吃亏了。”
钟嘉慧打开了一瓶酒,猩红的红酒缓缓流入高脚杯中,在透明玻璃的反射下闪耀着红宝石般的光泽,高脚杯慢慢倾倒,粘稠的液体开始向杯口流动——
嘀嗒—
嘀嗒—
——咕嘟咕嘟!
就这一剎那红酒瞬间变为鲜红的血液大股大股地从杯口中涌动,杯口迅速旋转收缩,变幻成一个被锋利刀尖割开的裂口般的伤口。
紧接着,大片的血色迅速从眼前抽离,浮现出一个跳动着血肉和器官的白花花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