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我再次见到她时,她已经摆脱了病态,眼中的光芒变得更加柔和,她的气质也变得更加淡泊,似乎已经放弃了对权力的追求,转而渴望成为一名无忧无虑的王女。
我无法完全洞察她的内心,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放下了过去的野心。但我能感觉到,当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已经没有了昔日那种压迫感和必胜的决心。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平和,仿佛在经历了时间的洗礼后,她已经找到了新的生活态度和目标。
但她似乎另有执念,并在见到祝长生后沉默了良久,终于以一种几乎听不出情绪波动的语调开口:“本宫曾沉溺于一场梦境,在那梦境之中,一切皆随本宫所愿,无不如意。而你,在那个幻境中,不仅形象猥琐,更被本宫处以极刑,以泄心头之愤。”
祝长生静静地审视着她,良久,她只是轻轻地笑了笑:“那小的真惨。”
凤思楠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忧郁:“有一个疑问,困扰了本宫两年之久。”
她目光飘向远方:“你真的是祝佩玉吗?”
两年间,被女帝精心磨砺的人除了安北王,也有祝长生。彼时的她,随时都能保持一种超然的冷静和从容,因此面对凤思楠的质疑,她选择了沉默。
凤思楠也显得更加沉稳,但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她眼底隐藏的阴霾。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你不是。你是个妖人。”
祝长生只是轻轻地笑了笑,语气平和:“如果殿下坚持认为我是妖人,那么这只能说明,殿下还没有真正放下过去,也没有真正理解自己失败的原因。”
凤思楠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寒意,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本宫不会输!”
祝长生依旧保持着她的从容,语气平和,仿佛在讲述一个不争的事实:“的确,殿下受天命所庇护,不甘放下,是情理之中;不甘认输,也是既定人设。”
凤思楠愣愣地注视着祝长生,她的眼中闪烁着疑惑和警惕,似乎想要探究祝长生话语背后的深意。
祝长生轻轻一笑,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神秘:“那场梦,其实并非虚幻。”
凤思楠的眼神瞬间凝固。
祝长生继续说道:“我之所以能够轻易洞悉殿下的所有谋略和计划,并一一予以破解,是因为我先一步窥见了殿下的命书。正如您所言,我并非那个您所认识的祝佩玉,而是应天道之邀,来到此地,为了改变您——顺心顺意的命运。”
凤思楠的情绪激动,她的身躯微微颤抖。
祝长生的声音低沉而悠远:“因为天道表明,它并不青睐于您。”
凤思楠的脸色变得铁青,她的拳头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祝长生的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她继续说道:“殿下的命运在天命的卷轴上显得如此坦荡,这皆因女帝对您寄予了深厚的期望。楠树倚江而立,草堂前的传说已逾二百年……它在雷雨中依然奋力抗争,即使根系断裂,亦非天意所为【注1】。她对您的所有忽视,实则是一种保护。您自幼身中奇毒,亦是她苦心孤诣的安排,她意在让风霜雨雪先行,您在未来才能安然无恙地独占鳌头。遗憾的是,殿下未能领悟这背后的深意,反而在权位稳固之后,对女帝心生不满与怨恨。更为不幸的是……陛下在某个偶然的机会中也窥见了天书中的终局,因此对殿下彻底失望。”
“天道并不青睐于您,陛下亦对您失去了信心。这便是我能够战胜殿下的原因,而非因为我是否为妖人。”
凤思楠沉思了许久,忽然冷笑道:“你真是心思歹毒,企图用寥寥数语削弱本宫的意志。你以为这样就能击败本宫吗?只要本宫的君父尚在,本宫便有重振旗鼓的资本。”
祝长生静静地凝视她许久,最终轻叹一声,不再多言,只是拉着我悄然离去。
我询问道:“礼公还会报复吗?”
祝长生肯定地点头:“会的,因为她是凤思楠,这个世界因她而生,却不会仅为她一人而旋转。如果她仍旧沉迷于权谋的诡计,忽视了人心和人性,那么她的野心最终只会成为一场空梦。”
我沉思片刻:“你真的是天道派来的吗?”
她含笑抬头,自言自语:“男主在问你呢。”
我茫然地仰望天空,只见碧空如洗,连一丝云彩都无,更别提任何回应,我这才恍然大悟:“好啊,你又在戏弄我,看来你的皮又痒了。”
祝长生面露惊慌之色,急忙拔腿奔逃:“悍夫饶命啊。”
我:“……”
随着岁月的流逝,女帝开始逐渐将权力下放,而那时的祝长生也已跻身内阁,成为辅佐朝政的重要臣子。她的气质越发沉稳,日程也日益繁忙。
我们仍旧居住在皇太女府,她曾言,如此一来,当她因公外出时,我便能与太女夫一同绣花、品茗,以此消磨时光。
蒋幼柏时常戏谑她脸皮厚,只因她新婚之初,便已搬入了自己的府邸。
女帝日渐衰老,健康亦不如往昔,而礼公在沉寂多年之后突然崛起,甚至与川南王和睿王结盟,频繁在朝堂上对凤思霜发难。
女帝驾崩之日,哀钟的回声方才响起,京城之外便已传来了战鼓的轰鸣。
幸运的是,祝长生早已未雨绸缪,城中的百姓在哀钟响起时纷纷避难于家中,因此并未遭受太大的冲击;经过三日的激战,新帝登基的喜讯终于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凤思楠在战败后,不愿屈辱求生,企图自刎,却被新帝及时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