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也想不明白,我分明没有做错任何事,凭什么要遭受那样对待。可我现在明白了,人不是非要做错事才会被报复、被欺辱……其实你是不是祝佩玉都不要紧,”
春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遇上我,算你倒霉!”
春柳言罢,他的身体再次猛地向前冲去,手中的匕首直指祝佩玉的要害。
祝佩玉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她的身体再次以惊人的速度向旁边闪避,同时她的手迅速地抓起旁边的一张椅子,挡在了自己和春柳之间。
匕首刺入了椅子的木背,祝佩玉趁机一脚踹向春柳的腹部。春柳没想到祝佩玉的反应会这么快,他的身体被这一脚的力量踹得向后飞去,头部重重地撞在了坚硬的木桌边缘。
一声闷响,春柳的头部受到了重击,他的身体无力地滑落到地面,匕首从他的手中脱落,发出清脆的响声。春柳的眼睛缓缓闭上,他的身体一动不动,显然是晕了过去。
祝佩玉喘着粗气,心跳如鼓,片刻后,才警惕地走向春柳,确认他真的晕死过去后,才拾起了地上的遗落的匕首。匕首锋利无比,烛光将刀刃上纵横错综的痕迹映出暗芒。
她凝视着匕首,然后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将匕首对准自己的手臂一划,制造了一个更深的伤口。疼痛让她的眉头紧皱,但她咬紧牙关,直至踉跄地跑出门时,手臂上的伤口血流不止,她才大声呼救,声音中充满了恐慌和痛苦。
“救……救命!”
天幕渐渐被晨曦染成金色,别院的景致由暗转亮,一阵有力的窸窣声响打破宁静,是凤思霜飒踏而来。
她走的很快,草木露水尽数沾染衣裙也浑不在意,却在看到房中点起的蜡烛前,顿住了脚步。
祝佩玉不喜烛火光,她说看久了眼疼,所以夕阳西落时分,必然会收拾好书本,起身对她微笑一揖礼:“殿下安,今日事已毕,小的下班了。”
凤思霜眸色渐深:“她几时起的?”
祝佩玉也不喜被人照顾,分到她院子的奴仆都尽数被赶走了,但出了昨夜之事,凤思霜再不允她,连夜派了几个最稳妥的婆子前来照应。
婆子颔首道:“回殿下,吏书昨晚一夜未睡。”
凤思霜沉默良久,微一点头,婆子忙去叩门。
“祝吏书,殿下来了。”
房门开了,一张惨白的脸映入凤思霜的眼帘,她默了几息,才问:“不睡觉,忙什么呢?”
祝佩玉收拾着桌案上的狼藉:“昨夜星辰满天,想着今日必定是个好天,所以小的想去拜访一下中书令宣大人。”
宣颖然?那个老太太有什么好拜访的?
“才受了伤,更应该好好休息,忙这些劳什子做什么?”
祝佩玉微微一笑,耐心回道:“宣颖然是朝中砥柱,深受陛下信赖,又是五殿下的祖母,小的去见见也没什么损失。”
凤思霜不懂这些,也不想懂,她只知回京一趟藏老死了,现在就连祝长生也……
昨夜祝佩玉被春柳行刺,蒋幼柏手段了得,一番刑讯逼问,春柳交代的彻底。
春柳在窑坊起初过的的确很惨,逃了几次无果,为了让他老实,坊主干脆当众划花了他的脸,算是惩戒,也算是给他人一点震慑。
春柳为此沉迷了一段时日,甚至还想着自杀了事,被救回后仿若换了一个人。不但学乖了,也懂得审时度势。快就获得了坊主的喜爱,因着那张脸不能再侍奉恩客,他索性成了坊主的心腹,他调、教新人的手段毒辣,窑郎都惧怕他,因而渐渐在窑坊有了些许地位。
三个月前,坊主突然交代给他一个重任,让他去谋害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祝长生。
春柳喜欢过祝佩玉,也妄想嫁给她相妻教女,但时过境迁,在那段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磨难洗礼,春柳早已不再对女人抱有期待。
面对曾深爱的那张脸时,春柳也只有过一阵的恍惚,但此女待她冷淡,眼中无半分爱意,不过是有些可怜他而已。
春柳觉得她可笑至极,谁要她可怜?她先可怜可怜自己吧!
所以春柳下起毒来,没有半分的犹豫和愧疚。
毒药是坊主给的,真是个好东西,因为郎中查不出任何问题。起初,中毒者只会偶尔流一次鼻血,最后,会每日都流鼻血,甚至流血不止。
这个时候就已经毒入肺腑,药石无解。
算算时日,祝佩玉已经到了后期,蒋幼柏怒急,要杀他泄愤,春柳闻言狂笑不止,死吧死吧,左右也有人陪他入地府,他不过是先走一步罢了。
凤思霜全程沉默,蒋幼柏都不知她在想什么,只知她默默起身离开了地牢。
譬如眼下,她也只是拿起一个苹果神色平静的削着皮:“你就好好养伤吧,旁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祝佩玉有自己的坚持,闻言嘻嘻一笑,扯着她的衣袖道:“殿下~”
凤思霜:“……”
凤思霜不想理她,但还是将削好皮的苹果分了她一半,愤愤的咬了口苹果道:“凭她什么中书令,本王堂堂安北王,要见也是她来见本王。”
祝佩玉点头大赞:“殿下说的对!”
宣颖然不知道这个安北王打的什么算盘,突然送来一张拜帖。
‘本王有事详谈,请宣大人入府一见,因不知宣大人的口味,望宣大人吃完早饭再来拜见。’
宣颖然:“……”
宣颖然气急,她堂堂中书令,就算是女帝召见,那也得斟酌用词,怎么在她凤思霜眼里,她是什么很贱的大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