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心看着着急,她总是不分时宜沉默的毛病,让他没来由的感到无奈。
于是将点心赛进她的手里,推着她出了门:“快些回吧。”
佳人卿店门随之紧闭。
温心目送祝佩玉离开才返身上了二楼,微微扬起的嘴角在看到凤思楠时,瞬间收敛几分。
“二殿下这不请自来的毛病,也不知道改改。”
凤思楠无视他言语里的挑衅,只是看着满目玲琅餐桌露出讥笑,她捏了一块芙蓉糕兀自品尝,又饮了一杯白茶。
佳人卿的一应供给都是最好的,更何况用心料理,口感绝佳。
只是茶放的久了,入口带着凉意。
凤思楠咳了数声,也不见男子关切一句,谈不上失落还是愤恨,只是闲闲道:“没问问她今日要去做什么?”
窗下摆着一张软椅,温心闲来就会坐在上头绣绣花,闻言针尖一挑,扎进了指腹,朱红的血珠瞬间将白色的帕子染透。温心微微蹙眉,将指腹放进口中轻抿。
见他不理会自己,凤思楠凤眸微挑:“母皇召见她。”
温心怔住,转念紧张的盯着凤思楠:“陛下?”
陛下不会无端召见一个无名无姓的小吏,他有预感,此事和凤思楠脱不开关系。毕竟这是凤思楠最擅长的。似乎每次她向母皇进言,都有人倒霉。
“你刚刚应该和她好好告别的。”
凤思楠又挑了一朵桃花酥:“母皇最近脾气不好,她一个无名小吏初见天颜,惶恐之下应对不善,能不能全须全尾的出宫都是个问题。”
温心霍的站起:“二殿下贵为皇女,却处处与无名小吏计较,是不是太没格局了!”
凤思楠冷道:“本宫处处与她计较?你知不知道她坏了本宫多少好事?”
“分明是你动机不纯,你无视百姓性命,却妄想百姓视你为无上神明?结果如何?”
温心怒目而视:“你费尽心思想要的,安北王轻而易收入囊中,偏偏人家还不稀罕。这就是报应!”
指尖微一用力,桃花酥就被碾成了渣滓,纷纷落在凤思楠的衣裙上,凤思楠再看那一桌子的茶点实在碍眼,长袖一甩,桌上碟杯被一扫而空,一阵叮当繁杂声后,地上都是瓷器碎片。
凤思楠踏着满地狼藉行至温心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质问:“温心,你有没有良心!你抿心自问,本宫待你如何?替你复仇,又替你扫清诸多障碍,这佳人卿若没本宫帮衬,凭你一介郎君,想要短短两年时间有如今作为,无疑是痴人说梦!”
手腕被她嵌固的生疼,温心挣脱不得,干脆驳她:“佳人卿有如此成绩的确离不开殿下扶持,但殿下也别忘了,佳人卿七成的收益都尽数送进了礼公主府。你我之间不过各取所需,殿下何必觉得自己受了诸多委屈?”
凤思楠目眦欲裂:“各取所需?你以为偌大的京城,只有你温心一个商人不成?”
温心眸光微深:“商人的确多如牛毛,但佩玉盘的配方仅在我温心手里。若没它带给殿下的那些收益,殿下怎可能在短短两年时间就拥有……”
凤思楠怒呵打断了他的话,眼神中带着警告:“温心!”
感觉手腕嵌固力道松了,温心一把挣脱了她的拉扯:“既然殿下提到复仇,那我想问问殿下,春柳所受之辱,可出自您的手笔?”
凤思楠紧咬牙关,沉默不语。
温心冷道:“殿下的确是翱翔天际的鲲鹏,你有权利资本漠视他人生命。但肆意玩弄弱者非正人所为!”
凤思楠嗤笑一声,说不明白是不是在笑他的迂:“好啊,你现在都有胆量来教训本宫了。”
她锐利眸子一眯,语意幽森:“你说得对,本宫就喜欢玩弄弱者。本宫还喜欢看着你哭,仔细想想,你好像有很久没有对着她的画像哭丧了……”
她缓缓迈步,将温心直逼窗台,抬手抚着他惊慌失措的眉眼:“淡妆素服,执手哽咽,当真是我见犹怜,美不胜收。本宫都有些想念了。”
温心纤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你什么意思?”
凤思楠漫不经心道:“这京城可太危险了,不是吗?”
皇宫巍峨庄严,屹立在凤国中心,它的高墙耸立,祝佩玉从前只能靠想象去描绘它是如何的辉煌。
而今步入其中,只觉得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的光芒刺眼,是否肃然起敬祝佩玉说不清楚,但心跳如鼓是真的。
一路曲折,祝佩玉感觉自己快被绕晕了,终于在一座宫宇前驻足。
“吏书稍候。”
祝佩玉应好。
宫人入内禀告,等候时,一身着官服女子与她擦身而过,只是路过她时步子放缓,声音似轻羽一般响在她的耳畔:“若吏书有两个名字,需审慎考虑。”
祝佩玉微怔,想要多问,抱着书案的女子已经走远了。
宫人的脚步很轻,突然出现在祝佩玉面前,吓的她打了一个激灵。
宫人不觉有亏,只颔首道:“陛下宣吏书觐见。”
祝佩玉抱手言谢,颔首步入正殿。
殿宇高挑,也很宽敞,即便室外炎炎夏日,殿内空气依旧凉爽,祝佩玉没有抬首,只是依着礼制跪叩问安,直至小腿已有麻意,上首之人才轻飘飘的问:“你可知朕唤你来所谓何事?”
祝佩玉:“……”
偌大的案牍上,金色的香炉上香烟萦绕,檀香气幽幽填满整座大殿,让祝佩玉稍稍燥乱的心平静下来。
祝佩玉沉默斟酌,原以为是为了尤怀的事,可刚刚那女子的提醒,不由让她多想。但谨慎起见,还是试探道:“小臣愚钝,还望陛下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