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婶为何惭愧?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鹿鸣歪头看她。
“家里那么多男子,竟要你去以身犯险。我怎么能不替儿郎们觉得愧怍?”
“我虽然不懂岐黄,但感觉的出来,三婶婶的医术,应该足以在外挂诊开方,甚至开个医馆吧?”
鹿鸣试探道。
“我年轻时,像你这么大那会儿,在桑神医那里学过一点皮毛,勉强有几分师徒之谊。只是我后来成了亲,嫁给你三叔叔,内宅事物繁杂,便懈怠了……再后来,连信也不敢给师父写,怕他问起来无言回答……”
寥寥数语,透着许许多多这时代妇人的心酸。
谁做女儿的时候不是鲜妍明媚,青春靓丽,各有各的天赋和爱好,但一嫁了人,生了孩子,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什么都围着公婆相公孩子转,小姐妹之间见得越来越少,见面了聊的也全是家长里短,蜚短流长。
“这时代女子立身殊为不易,抛头露面又怕惹人闲话,我都明白的。”
鹿鸣道,“但如果我说,我打算开一次大型的考试,不限年龄,不限性别,不限出身,由村到州,层层选拔,天文地理农商医工……所有经营绀州需要的人才,都可以参加考试,尽我所能,做到公平公开公正。——三婶婶你,是否愿意参加医者的考试?”
三婶婶明显愣住了,不确定道:“女子也可参考?这可没有先例……”
“没有先例,就创造先例嘛。”
鹿鸣用毛巾简单擦了一下没有受伤的地方,换了身中衣,三婶婶想帮忙,她坚持自己可以。
“那……考中了之后呢?”
“兵灾如洪水,去年蝗虫过境,二月里青黄不接,沧州和尧州的灾民,必会向此汇聚。我需要足够多的医生和药材,来应付可能发生的疫病。况且也需要组建一只完善的军医队伍,随军驻扎做后勤。”
“倘若难民汇聚,粮食更重要吧?”
三婶婶一惊,“城里的粮食怕是不够吃。”
“我们这几日练兵的时候,发动第一批到达绀州的难民在城外用竹子茅草布料等东西,建了些棚子和帐篷,以工代赈,挖挖护城河和地道,垒垒城墙,运运沙子铺铺水泥路……只要是干活了就有饭吃,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三婶婶认真听着,不时对“以工代赈”
和“水泥路”
这种新词汇表示惊异,鹿鸣一一解释给她听。
“但我今日出门的时候,城里的粮食涨价了,翻倍的涨。粮商们坐地起价,联手贪财,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她提醒道。
“我知道,我有办法,你放心。”
鹿鸣笑吟吟地卖了个关子。
她刚刚解开了空间的封锁,刘彻便就着这个话题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