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瞬间把众人从热闹中拉回了现实。
他们是去建设农村的,肯定不可能留在县城里,一行人拖着一大堆行李浩浩荡荡赶到旁边的汽车站买了去路远公社的车票。
真是名副其实,从县城到路远公社居然有四个小时的车程。
然而他们东西多,等把东西放好上车时已经没了位置,只能站在过道里。
这四个时辰的时间简直比在火车上的三十多个小时还要难捱,下车时许言枝命都去了半条。
许言枝很后悔没有听领导的意见在县里住上一晚,她认命地要拖自己的行李,只见傅珊珊低头直接将她的箱子拎起来便往知青点走。
见状许言枝愣了愣,随即才赶忙追上前去,“珊珊姐姐,真是谢谢你了。”
知青点距离车站不远,没多久众人就看到了松林大队来接他们的两辆牛车。
赶牛车的是大队专门养牛的一对祖孙,大家都叫他们老牛头和牛娃。
牛娃长得高高大大,跟他这名字多少有点反差感,一身健硕的肌肉和小麦色的皮肤,一看就是经常干活的。
他站在最前头,说话声音还挺响亮,“松林公社的在这边,行李两毛钱,人两毛钱。”
“公社来接我们,凭啥还要我们给钱,知青点不给报销吗?”
刘文静本来就是被爸妈逼出来的,身上总共也就二十多块钱,一分也不愿意多花。
偏偏有那气死人不偿命的,许言枝掏出一块钱递给对方,说道:“这是我和珊珊姐姐的,剩下两毛辛苦牛爷爷和牛哥了。”
这举动着实把刘文静气得不轻,她不仅生气还懊悔,许言枝的箱子一看就没多重,早知道她就主动帮忙拿行李了,那可是整整五毛啊。
她气呼呼地看向一旁一直跟她在一起的齐燕妮,“燕妮,摆明了坑我们呢,要不然我们自己跟着走过去好了,反正牛车也走不快。”
齐燕妮一脸你疯了吗的表情看向她,但她从来也不是个喜欢当面跟人为难的,摆摆手道:“不行,我走不动了,你自己走吧。”
“你们两个上不上车,不上车出发了。”
牛娃中气十足,让四周人都看了过来。
“来了来了。”
齐燕妮也顾不得演什么姐妹齐心了,她又不差这点钱,忙赶了上去。
最后刘文静也无奈地出了这份钱,可一坐上车又开始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嘟囔。
“这车也太脏了,你们看看这是什么呀,居然也能收五毛钱,一会儿我一定得上报大队长!”
然而她念叨大半晌,不管是车里还是车外都没人搭理她,最后也只能默默地闭了嘴。
牛车一路把他们送到大队部,东西卸下来牛爷爷两人牵着牛车就走了,半点也没有要交代几句的意思。
刘文静更气了,她大概见那两人是不爱计较的,怒道:“什么人啊,喂牛的了不起啊,真是牛脾气。”
“哎哟哟,这哪里来的姑娘,脾气可真火爆。”
一个大娘扶着自己的腰从大队部卫生所走出来,手里还提着两包药,一看便是刚看了病出来。
“这位大神,我们是新来的知青,请问知青点往哪里走啊?”
大娘一听他们是知青,眉头瞬间拧成川字,随即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们,挑剔道:“咋都是女娃娃?”
这话瞬间戳中了刘文静肺管子,“女娃娃怎么了,女娃娃吃你家饭了?”
“我说你这个城里女娃子,大娘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嚷嚷什么啊,我告诉你现在牛叔牛娃你们也得罪了,还这副脾气,以后在村里肯定讨不着好!”
大婶那火气显然也是被刘文静给激起来了,说话时整个人都像是在喷火,直直要往刘文静身上扑。
刘文静见众人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顿时眼眶一红,却也梗着脖子不认输。
再这么下去只怕他们这一批的知青都得被村民们给恨上。
许言枝正要开口,就见一个男人拎着锄头急吼吼冲过来,“吵什么呢吵什么呢,李四姐,你的腰好了就上工去,在这儿墨迹什么呢?”
“哪里就好了,大队长,我这刚拿了药出来就碰到这几位知青,对着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哦,大队长你可得好好管教管教,你看看,都是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女娃娃,能干啥哦?”
听闻此言,众人都来了点火气,明明就是她先对他们横挑鼻子竖挑眼,就算刚才刘文静也有不对,她骂也骂了,现在却还倒打一耙,实在过分。
傅珊珊就不是吃这种亏的人,她刚要上前,左右两边都被人给拉住了。
许言枝和林致风一人拉着她一只胳膊,场面略显古怪,许言枝松开,凑近道:“先别着急冒头。”
现在也不知道那大队长是什么态度,万一到时候借题发挥,他们反倒成了没理的人。
而且这事儿刘文静也确实做得不妥,但说出去,村里人肯定不会只说刘文静,会说那群知青如何如何。
想通这些事,许言枝心中也十分无奈。
这位大队长名叫吴德兵,他父亲也是以前的村长,一家子在大队里很有威望,闻钦说有事可以找他,许言枝倒没想到他这么接地气,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基层干部。
吴德兵锄头往地上一搁,没好气道:“李四姐,你什么性子我还能不知道,赶紧走,别在我这儿耍小心思,当心一会儿扣你工分,大热的天也不安分。”
说起工分就像是掐住了对方的咽喉。
那被称作李四姐的妇人扭着腰哎哟哎哟地走了,走时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显然很不服气,估计知青脾气火爆的消息没两天就能传遍整个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