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人生前所未有的黑暗。
失眠让他头痛欲裂,脑袋好似有针扎一样刺痛。
他睡不着,又焦虑难熬,在房间里转圈转得累了,摸着黑,开着车,顺着马路一路开,一路开。
直到开到那条大桥。
缓步走上台阶,站在围栏边,看着滔滔不绝的河水。
那一瞬间,他想跳下去一了百了,这样一来,所有的一切就都结束了。
一阵风出来,冷得他一哆嗦,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胳膊。
霎时,他头脑清醒。他还有感知,还怕冷,他不想死的。
连死的勇气都有,这世界上哪还有过不去的坎?
许浩南回到了家,好好地盘了一下他现有的资产。
车子卖了,开起了他在车库里常年落灰的备用国产车。
别墅也买了,搬回了他买的第一套小房子。
所有资产变卖后,还是差几百万,他开始负债。
许浩南去打工了。曾经春风得意,年少有为的大老板开始做社畜。
同行业里,他是有名声的,有人知道他破产很唏嘘,也有人直接将他微信删除,活动上见了面也当不认识……
许浩南受尽人情冷暖,心里难受,面上一笑置之。
最开始创业时,也难,也需要夹着尾巴做孙子,但苦难似乎并不会让人麻木,每次遭遇还是会很难熬。
许浩南打了一年工,又开始重新创业。第二次小心谨慎,步子迈得不大,生活也渐渐步入正轨。
“好像,破产的经历总是大同小异,没什么花头。”
许浩南自嘲地淡笑,“你听了是不是觉得很无趣?”
黎舒摇摇头,语气有些迷蒙:“也不无趣,只是有些唏嘘。我身边没有做大生意的,都是小本生意。”
按理来说,今天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不该聊这么私人且深入的话题。
但许浩南说了,黎舒也不觉得奇怪,好像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
她以前在书上看“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这个词时,可以理解词语表面的意思,却不能感同身受。
此时,似乎有些明白了。
她看许浩南,就是莫名觉得顺眼。
“你这是婚房?”
许浩南问黎舒。
一阵风吹来,两人的发丝飞扬。
黎舒将头发勾到耳后,她觉得奇怪,反问:“为啥觉得是婚房?”
难道她脸上写着“待嫁娇妻”
几个字?
自从许浩南在大桥上“救了”
黎舒,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两人开启了无数次擦肩而过。
只不过,每次似乎都是许浩南注意到黎舒,黎舒从来没有看到过他。
他看到黎舒和同一个男人约会,那男人仪表堂堂,和黎舒年龄相仿。
他猜测,应该是她的男朋友或者未婚夫。
现在,又约到她的装修公司,自然而然觉得这是婚房。
当然,还有一些隐秘的、不便启齿的内容——仿若站在万花开遍的花园里,欣赏引人注目的,独特的那一只。
许浩南佯装惊讶地勾了勾嘴角:“哦?这么说,不是婚房?”
黎舒看了看他,点点头:“不是。”
“那这房子看着挺大呀。”
许浩南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