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亭显然不太满意:“你觉得我放下那么多宾客不管,就为了听你这些废话吗?”
对方说得很不客气,让方黎尴尬得想喝水。
“那你想听我说什么?”
方黎生生把“又不是我逼你来的”
这句混账话吞了下去。
他怕陈亭打人。
“说你为什么喜欢他。”
方黎头皮都麻了,只得放弃抵抗:“你都看出来了还问什么?”
陈亭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直瞪得方黎浑身难受,半晌,这人才轻轻叹了口气,说:“你糊涂啊!”
“我知道他喜欢叶君歌,所以不打算让他知道。”
方黎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都揪得疼,“不用劝我,我都三十了,这点儿小事儿还拎得清。”
陈亭笑了,但笑容里大多是无奈:“咱俩这么多年朋友了,知道你做事有分寸。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就算谭诺没有喜欢的人你也最好远离他。”
“为什么?他有特殊癖好?”
方黎疑惑地问。
“……”
陈亭被噎到了,端起杯子灌了一口水才把气顺下去。
方黎知趣地道了声歉。
“谭诺的父亲不会允许他娶叶君歌以外的人。谭叶两家世代交好,早就定了娃娃亲。虽然俩人当年因为逃避家族压力跑去法国,吃了不少苦,算是混出了一点名堂,不过……这么说吧,今晚的接风宴,你以为那些名流都是看谁的面子来的?”
“……都什么年代了。”
这句话由方黎来说非常合适,毕竟真较真起来,他也算是一百多岁的人了。
“什么年代都有这种事,越是上位者越不允许自己的孩子反抗。”
说到这,陈亭苦笑一下,“我就是个鲜活的例子。”
方黎突然有些心疼。
看来在宾客眼中,谭诺和叶君歌就是可以随便吆喝表演的小辈儿,只不过放在一个高级的场景里,显得很和谐罢了。
“那谭诺和叶君歌也会像你一样,回归家族吗?”
方黎试探的问。
“不好说,这俩人看着温文尔雅,实际上都倔得不行,认定的人或事很难改变。”
陈亭回答。
方黎沉思起来,虽然他不太能想象这些人面对的都是怎样的困难,不过显然,无论反抗还是妥协都蛮痛苦。
“我说这么多,就是希望你能冷静下来。我们这种人看似光鲜,实际也有自己的孽要还,所以还是不要卷进去的为好。”
陈亭的语气很平静,但方黎听得出,这是经过了无数挫折后才会有的释然。
“我明白了,”
方黎微笑着说,“你是为我好。”
“是的,为你好。”
陈亭扬起嘴角,温柔地拍拍方黎地手臂。
那人的笑容温和,隔着金丝眼镜,方黎看到了一双温柔的眼睛。
“好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梧桐路那边还需要我回去收尾。”
陈亭说着,站起了身。
方黎道了声辛苦,把人送到门口。
当那身着灰色西装的挺拔身影离开了视野,方黎默默关上了防盗门,然后叹了口气,坐回原处。
他注视着造型简约的白色茶几上的那两杯水,只觉得连哭都没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