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手机震了又震。我拿起来看,还是保镖的来电。
对于路上碰见进行短暂寒暄的朋友来说,另一个人被打断去接电话,意味着通话结束后也该说再见了。
我和黑尾对视一眼,他相当上道地扬了扬下巴,示意我接,而他自己则也拿出手机翻看。
我扭头看向走廊外悄无声息的夜空,接听:“喂?”
“吃完了?”
里包恩问。
晚上的居民房楼梯口安静得能够听见风打树叶的沙沙声。相比起居酒屋,男孩的声音可以说是无比清晰地贴在耳边。
“吃完了。”
我说,想了想,补充一句,“你大概几点到?反正也要周末了,我去接你。”
里包恩不置可否,“是喔。你在家么?”
“在。”
在我回答期间,黑尾从手机里抬头,看了看我后一顿;他不知道瞥见什么,朝我轻轻招了招手。
我疑惑地凑过去。青年弯下腰,在我额角的发丝摘下不知何时沾到的线绒似的灰尘,然后露出一副颇为嫌弃的表情。
神戳戳的。
我面无表情,瞪去一眼。手机听筒则接着传来里包恩沉稳的声线。
“那就不用来接我了。”
他的语气如常,没什么变化,也听不出情绪。我只当他是觉得我去接机很麻烦,不如他自己过来更快,于是点点头,目光从夜景和黑尾身上挪开,应道:“你坚持的话——”
话音未落,没说出口的“也行”
猛地凝滞在喉咙。
我仿佛吞了两斤鱼刺,连握着手机的手都僵在耳边。
只见一个人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楼道台阶下的转角处,一手也拿着手机通话,一手插在裤兜里。黑西装,黑礼帽,卷鬓角,年少却身形修长。
昏暗的楼道灯将其影子斜斜地拉长,近乎冷峻地折映在白墙上。
而他本尊微微抬头。那难辨心绪的、平静至极的目光从帽檐下望来,准确地抓住了我的视线。
我的异样过于沉默,黑尾发出了不解的声音,诧异地顺着低头看去。
里包恩跟鬼一样站在楼梯下,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你们好啊。”
这魔音既在耳边响起,又在楼梯间徘徊。在我来不及反应却拉响警报声的不好的预感里,男孩状若无意地瞥向我身边的人,口吻淡然,“新奈姐姐,他是谁?”
黑尾呆住了。
与此同时,轰隆一声,是我脑海里被雷劈的闷响。
十五分钟后,我窝在客厅柔软的沙发里,面色如司令官般深沉地抱着笔记本电脑做报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