嬗婵循着孟钰的视线朝前望去,目光也呆滞住了,完全顾不上再跟堂姐拌嘴。怎么会有这样美的人?她明明都做好天师可能真的美貌不在的心理准备了。要说搁以前,天师不美她可能就爱不动了,可是与天师的短暂接触让她觉得,天师与别的人是不同的。天师美好的并不只在容颜。
鄂颜也是许久未见苏白的面容。她这些日子每每过来玉颜山庄,苏白都戴着幂篱。其实她也一直以为,苏白曾经的绝色容貌定然毁于水痘留下的疤痕了,尤其她还见过苏白生病时的脸。到底是自然愈合的,还是苏白有什么祛疤的奇药呢?
“阿白~”
鄂颜迎上去,满怀思念地望着苏白的脸笑了笑:“明明才见过,又觉得好久未见了。真是奇怪。”
苏白抚摸着精心装扮过的脸,低头笑了笑:“许久未施妆,忽然间竟有些不习惯。”
“天师。”
“天师。”
嬗婵和孟钰两个小丫头也赶紧凑上前来,流着哈喇子呆呆地望着苏白。
“郡主殿下有心了,这些日子一直来探望俾下。”
苏白对孟钰也有印象,宫宴那日本来坐在她身边的便是这位孟家小姐:“孟小姐送的花与画,我也有好好观赏,托孟小姐的福,为我的病中岁月增添了不少乐趣。”
孟钰幸福地快晕厥过去了,激动地抱住嬗婵的胳膊。
太后宫中与太妃宫中的人此刻也过来了。
“娘娘特差吾等来接苏天师入宫。”
苏白有些犯难了。太后娘娘的车,同太妃娘娘的车,她好像不管坐哪辆都会得罪另一位啊……宫里的主子们邀请客人都是各顾各的,完全不会互相通气的么?
鄂颜看出了苏白的为难,握住她的手笑着道:“你坐太后娘娘的车,我坐太妃娘娘的车。正好我那马车有点坏了,想来太妃娘娘不会介意的。”
“谢谢公主殿下~”
苏白感激地朝鄂颜回了个笑。
“恭喜啊李侍郎。”
“是啊。再过些日子李大人可就是圣上的亲家公了。”
外宫门,几个刚下了马车的官员打扮的男子在说话。
照常例,女眷都是在内宫门下车,宴前要先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苏白竖耳听着车外的动静。
只听又有一人道:“这位便是令郎吧?果真仪表……”
说话的人顿了一下,还是心一横牙一咬昧着良心道:“果真仪表堂堂啊!”
听闻与李家这门亲事还是颜二公主亲自向圣上求来的,按说颜二公主也就性子乖张了些,可不管是论容貌还是论恩宠,在皇女中都是顶尖的,要什么样的夫君没有?怎么偏生看上了内相家这个瘦皮猴似的独孙呢?
苏白听说话的人夸得十分不情愿,在马车驶过那些人时忍不住好奇地将帘子掀开一角偷偷看了眼。好在她所乘的是太后娘娘所赐的马车,说话的几个男子在马车驶过时都敛声屏气低头避让到一旁,这让她可以更加大胆地观察那个名为“李纪”
的未来驸马爷。
李纪是这群人中唯一少年模样的人,十分好认。马车驶得不快不慢,不过苏白也只来得及匆匆一瞥。在这一瞥中,苏白对李纪只有两个印象,一是身形瘦弱,二是沉郁不乐。
大过节的,李公子受邀参加宫中的中秋佳宴,不高兴也就罢了,怎么就跟去上坟似的满脸悲苦之色呢?
她对鄂颜公主愈发心疼了。如果是她被逼和这样阴郁的人相对终生,她感觉自己迟早会得抑郁症的。
也许李公子是被那些关于鄂颜公主的流言吓到了吧,就是从前鄂颜公主跟她解释过的那些,不知内情的人听到那些传闻会害怕也在情理之中。
其实等李公子与鄂颜公主相处得久一点就会知道,他娶的并不是什么骄纵残忍的公主殿下,而是一个难得的重情重义的赤诚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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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她冒着可能被波及的风险,也实在不忍心推开的人。
苏白将胳膊靠在车轿的锦壁上,用手托着戴了太多饰品沉得难受的脑袋,回忆着前日的“刺客乌龙事件”
。当时鄂颜公主拼死保护她的坚毅模样,真的让人好感动呀。
真心难求。李公子往后就偷着乐吧。
苏白叹着气望着已经点上烛火的诺大宫城,东南方向最明亮处,应该就是今夜举办宴会的地方了。
马车缓缓停下,车帘被从外面掀开,露出嬗婵小郡主微微气喘的小脸。
“天师,我们先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嬗婵语气娇羞动作大胆地一手搀着苏白的手,一手扶着苏白的腰。
苏白借着整理衣衫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嬗婵郡主刚扶上她腰间的手,拂尘一甩笑意清浅地道:“俾下身子已经大好,不敢劳驾郡主殿下。”
“那天师搀着我好不好?”
嬗婵演技拙劣地揉了揉腰道:“人家坐了一路马车骨头架都颠散了,行动很是艰难呢。”
鄂颜晚了半刻过来,见嬗婵在向苏白撒娇求搀扶,将苏白往身后挡了挡笑着对嬗婵道:“行动艰难吗?来人啊,给郡主备轿。”
吩咐完转身面向苏白时语气就温柔了许多:“这里离太后娘娘的寝宫也不远,阿白咱们慢慢走着去吧?正好带你看看宫中新布置的中秋景致,配上月色观赏正好。”
“不用备轿!!!孟钰力气贼大,她扶我就好。”
嬗婵嘟着嘴不情不愿地往孟钰身边靠了靠,不过也没忘向鄂颜反击:“对了,天师方才路过外宫门的时候,可有见到内相家的李公子?”
苏白诧然地张了张嘴。
鄂颜顾不上跟嬗婵互呛,只是紧张地望着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