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烟雾袅袅,还是那个落水的池塘边,赵语梦的原身端坐在亭子中央的一方石凳上,淡紫色罗帕正在胖胖的双手之间揉搅。
赵语梦看不到自己,但分明又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而且那原身也扭头看向了她。
“我知你看得到,如今我还有一丝执念不能消散,所以才得入你梦里,这位妹妹,我迫不得已才来扰你,只希望你能应我一事。”
赵语梦听着她说的话,想开口问问:“是什么事?”
却发现,她根本发不出声音。
那原身继续说道:“妹妹,你我同名同姓,就连生辰也都是四月二十九,想来你变成我,也是有机缘的。
我已然身死,唯独放不下我那还在刻苦念书的小儿子宋子衡,他才十七岁,连亲事都未曾定下,我如何能放心离去。。。”
说完这句话,那原身似是悲上心头,几滴眼泪顺着面颊淌了下来,紫色的帕子拭过,留下发红的眼圈。
“我知你想和离,可我的子衡还未考取功名和成家,若是有一个和离的母亲,定要遭到同门耻笑,日后的亲事也将困难重重,我不想让这样的事成为他的拦路石。
妹妹,既然我们有这等机缘巧合,就请你看在我已殒身的份上,答应我在子衡入仕和娶亲前,先不要与那宋青峰和离可好?”
说完,原身大概是思念幺子,竟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原来透明的眼泪也渐渐变成了粉红色,即便是在梦里,赵语梦也觉得十分骇人。
她默默的吞了吞口水,蓦地出了一层薄汗。
赵语梦未曾为人母,自然不能理解一个母亲对于孩子的这份执念,但她觉得自己既然占了人家的原身,那么自然还是要为人家儿子负责的。
这个时代,即便是和离妇,说出去也是不好听的,那宋子衡还要考功名,还要说亲,若是人人都知道他有这样的母亲,也是笑柄。
算了,左不过就是再等一年罢了,明年八月就是秋闱了,等宋子衡考了乡试,次年四月就是会试了;
到时候再给他快点找个媳妇,好像也没什么太难的,想到这里,赵语梦点了点头。
那原身看到赵语梦应允了,面色一喜,径直从石凳上站起,对着她虚影的方向盈盈一拜,低声道:
“多谢妹妹,如此,我便能放心离去。”
话毕,原身竟真的化作一缕青烟飘散在空中,只留那淡紫的帕子纷飞,而后堪堪落入赵语梦虚幻的手里。
“梦里不知身是客,再醒已是梦里人。”
这是梦里,赵语梦喃喃自语留下的话。
而梦外,她却一惊而醒,额头上遍布密密麻麻的汗珠,她抬手去擦,却发现手中握着刚刚梦里的那方淡紫色罗帕。
赵语梦汗毛倒竖,猛的把罗帕丢在了地上,吓的直拍心脏,脑海里犹自记得那滴落的粉红色眼泪。
“卧槽,鬼故事都不敢这么写!”
赵语梦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然后起身穿上鞋,走到小圆桌前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又吐出一口浊气,才堪堪稳住心神。
这也太吓人了,不过,既然答应人家了,那就还是要守信的,不然,人家再来托梦,她心脏可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