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伯父既然还有事,侄女就不留您了。”
钱浅将赵希林送出门外,抬手想要关门。
赵希林忍不住道:“小浅,伯父知道你要强,但当初派你爹去京都,伯父是存了私心的。毕竟若东家身边有了我是可信之人,对我是助益良多的。我欠你的,你遇事找我帮忙,不算占我便宜。”
钱浅淡然一笑,“谢谢赵伯伯。”
随即关上了门。
赵希林的侍卫见他站在门前愣神,问道:“主君,怎么了?”
赵希林问:“你觉不觉得,小浅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侍卫道:“爹娘先后离世,孩子总归会长大的。”
赵希林歪头想了想,“不止是长大了。我刚才回想了下,好像从未在她身上看见过稚童的影子。大友去后这几年,她虽变得沉默寡言了,却也还有那么一股子韧劲儿。把这样的一家人照顾得如此妥善,便是你也不一定能做好。”
侍卫不得不承认,“是,病病歪歪的娘,不能见人的妹妹,关键还是捡来的,我可做不到。”
赵希林蹙眉问:“你不觉得,她太过于平静了吗?”
侍卫道:“估计她早就设想过很多次这个结果了。何况她对姜夫人足够尽心,事已至此,除了平静接受也别无他法。”
赵希林摇摇头,“不是。我觉得,她身上那股韧劲儿没了。更像是,认命了。就像落水的人,连扑腾一下都不想了。而且,她的眼神太淡漠了,有种看破红尘的意味。”
侍卫一脸诧异:“那,钱浅不会做傻事吧?”
赵希林想了又想,“应当不会。她跟我说,会带着绵绵好好生活的。绵绵那孩子性子那样,离了她活不了的。我只担心,她会不会出家做姑子去啊?”
书院又曾派人来过,劝钱浅参加科考,被钱浅坚定回绝了。
她这几年拼命对抗命运,终究还是没能把姜婷留住。按既定的宿命来看,她也没有几年时间了,何必再去做那些没有意义的事。
书院一片惋惜之声,人人都说她如此天骄,却因家中突生变故,放弃了人生。
江远山闻讯,踏着惊蛰的雨夹雪,匆匆赶来。
邻居李婶见过江远山几次,笑着打招呼:“江公子来看钱浅啊!”
江远山一脸肃穆,道了声“李婶好”
,就奔向钱浅家。
苏绵绵开了门,他迈步进屋,语气带着些许质问:“什么时候的事?为何没来唤我?好叫我送伯母最后一程。”
钱浅躺在躺椅上,眼睛都没睁开,“送与不送,有何分别?”
江远山有些气闷,“我以为,我与别人是不同的。”
钱浅掀开眼帘,“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