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选了许久,看中了繁华街区一座两层的商铺,可惜将所有积蓄汇总算了算,还是差了一截。
夏锦时听闻她不打算租,而是想买下铺子,阔气地又拿出了一沓积蓄,惊呆了钱浅,“差钱不说!怎么的?不打算带我玩儿了?”
紧锣密鼓地折腾了一个月,锦绵阁搬到了繁华街区的一栋二层商铺里。如今,锦绵阁在京都城小有名气,以至于开业的时候场面非常热闹,无数富家姑娘和公子们来看热闹,还有老顾客们前来捧场。
这个世界没有火药,也就没有烟花、鞭炮可以助兴,但钱浅还是请了舞狮队,敲锣打鼓好好地热闹了一番。
钱绵绵躲在二楼角落的房间偷偷看向窗外,这是专门给四人腾出的隔间,有书案有床榻,她们谁累了都可以在这里休息小憩一下。
她很高兴,甚至有些激动。
眼前的一切,都是她曾经连做梦都不敢想的,每次她设计出了新衣裳,都会有人抢着订下。
当初义无反顾地跟姐姐离开了故乡,万万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她会成为京都城知名成衣铺子的神秘裁缝,被无数人喜欢追捧。
钱绵绵觉得自从选择跟姐姐走,她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幸福,到如今简直不能更幸福了!
陈亦庭长相讨喜,行事斯文,举止文雅。
夏锦时带他去店里几趟,竟发现女客人十分愿意跟他买衣裳。她索性让他忙完家里的事儿就跑来店里,做个活招牌,店里的生意愈发好了。
晨间,沈望尘的马车路过锦绵阁,意外见到钱浅从铺子里出来,才想起来她还开了个铺子。然而送钱浅出门的那女子,却让瞳孔微缩,而且看二人亲昵的举止,应当十分相熟。
他皱起眉头,“去查查看,怎么回事!”
午后,钱浅从云王府出来,天阴沉沉的,不久后电闪雷鸣,便有雨滴落下。
她快步闪近一家琴行,边看琴,边等雨停。
琴行对面的酒楼二楼,吕佐推进门,向等在里面的沈望尘小声禀报:“查清了。锦绵阁新开不久的这间铺子,不是租的,是买下来的,仍是钱绵绵一个人的名字。夜枭现在是锦绵阁的掌柜,打理铺子上下一切事宜。”
沈望尘问:“昌王派去的?”
吕佐摇摇头:“应该不是,或许只是巧合。去年下旬,夜枭便离开昌王了,之后就一直没再露过面。我查问了,先前那个在东区那个小铺子从一开始就是夜枭在全权打理,想来她离开昌王后,便开始帮钱家姐妹打理铺子了。”
沈望尘摸摸下巴,“哪有这么巧的事?她用什么身份接近的钱家姐妹?”
吕佐答:“真实身份。罪籍,夏锦时。”
沈望尘有些难以置信,“逍遥便让这罪籍身份做了锦绵阁的掌柜?”
吕佐点头确定道:“是。但铺子里没人知道夜枭是罪籍,都很客气地称呼她夏掌柜。”
“哦还有,”
吕佐补充道:“铺子里还有个账房先生,叫陈亦庭,也是罪籍。我查了下,那陈亦庭本是豫州人,两年前来到京都,先前与她们并无交集。此人是个老实本分的,两个月前受雇于锦绵阁,给她们记账理货,还做些打杂的事。”
沈望尘有些不知所谓,“敢雇用罪籍之人,当真毫无忌讳吗?她可真有意思。”
吕佐不知该说什么,对面琴行二楼半掩的窗户突然传来一声悠扬的琴音。
天阴得好像日暮时分,想来雨一时不会停了,钱浅便说要试琴,掌柜将她带去二楼雅室。
钱浅拨弄两下琴弦,又开始怀念她的钢琴,学了那么久钢琴,却没学会制一架钢琴,属实遗憾。
窗外暴风雨呼扇拍打着窗户,她随心所动,便弹了一首杰克船长专属曲目。
黑压压的天空下,古筝琴音配合电闪雷鸣非常带感,澎湃激昂。
窗户被风冲开,丝丝湿寒落到琴弦上,钱浅才意犹未尽地停手,心中十分遗憾。终究还是需要多种乐器合奏,才能展现出这一曲的磅礴气势来。
她起身去关窗户,却见对面酒楼的窗户突然猛地关上了,心中诧异。长街上空无一人,加上雷雨声这么大,应该没什么人能听到吧?
没等她心存侥幸,雅室外便传来敲门声,随后掌柜推门,有些激动地问:“敢问姑娘,刚才这一曲可是姑娘所创?”
钱浅低头否认,“不是,恰好在一册曲谱上看见的而已。”
掌柜问:“可否请姑娘告知曲名?或是再弹奏一遍,好让在下……”
“抱歉,不大方便。”
钱浅颔首致歉,逃似的跑下了楼,一头扎进雨幕。
沈望尘从窗户缝隙看到钱浅冲进雨中,而琴行掌柜在门口急得直跳脚。
吕佐忍不住道:“这一曲着实震撼!想不到逍遥姑娘除了会写话本,还擅音律,又会跳舞,从前还真是小瞧她了。”
沈望尘笑他,“不嫌那套宅子亏了?”
吕佐不好意思地说:“谁能想到有如此才华的人,竟会那样满眼铜臭、俗不可耐。”
沈望尘望望窗外,“雨太大了,你去驾车,把她送回家吧!”
吕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颔首领命,“是。”
雨大的有些睁不开眼,钱浅将手挡在眼前,正小跑着,突然听身后有人喊她。
“逍遥姑娘!”
她停下脚步,吕佐驾着马车停到她身旁,带着斗笠穿着蓑衣朝她喊道:“逍遥姑娘,真巧啊!雨太大了,上马车,我送你回家吧!”
钱浅往车舆看了一眼,直接拒绝:“不用了!我很快就能到家了!多谢!”
而后继续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