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头撞得都变形了……我母亲,被拦腰折断。我妹妹,被断开的树木枝干戳穿,在半空中晃荡,我祖母,滚落出车外,被树木乱石撞得全身骨头都碎了,抬都抬不起来……”
她的手颤抖得太厉害,宋十安不忍再听下去,“别再说了,也别再想了!既然是上一世的事,就都过去了,别在想了。”
钱浅却抖得更厉害了,哭着哽咽道:“没过去。根本就没过去!”
“这一世,我娘亲怀的第二胎,还没出生就小产死了,随后是祖母、爹爹、娘亲。所有人都死了,又是留下我自己……”
“我只是想死而已啊!其实每一次寻死,我都成功了。我知道的!只是每次死后,我都好像置身在无比真实的梦境里,重新经历一遍前世今生,然后再活过来……”
“我每次寻死失败,都会看着他们在我的眼前,以那样惨烈的方式,一遍又一遍的死去……”
也不知是因为酒醉,还是因为生病,钱浅长久以来的平和沉静,突然莫名溃散。
这一刻,那被深深压抑的恐惧、难以咽下的委屈,忽然再也无法忍受,她将脸埋在宋十安的腿上,难以抑制地痛哭起来。
原来是个胆小鬼
钱浅声音凄然绝望,哭得泣不成声,宋十安更加骇然。
怎会有这种事?
他拉着钱浅的手将她揽进怀中,想给予她些许安慰,才发现她浑身都在颤抖。
他的下颌贴着她的额头,那滚烫到有些灼烧感的热度,让他猛然想起,她尚在病中。
宋十安十分懊恼,将她搂得更紧些,不断道:“钱浅,别哭了,你还病着。”
钱浅环抱住宋十安,抱得紧紧的,将那压抑已久,难以下咽的委屈尽数化为眼泪,发泄了出来。
她揪着宋十安的前襟哭得喘不过来气,委屈得好像全世界都欠她一个交代。
宋十安看不见,都能感受到那种委屈和绝望,说不清的难过与哀伤席卷全身,不由得跟着红了眼睛。
他忍着心头的酸涩和心疼,学着小时候母亲的样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别哭了钱浅。都是我不好。我一时竟忘了,你上午出门是去看病的。你的药还是当着我的面喝的,我怎么能忘了呢……”
他拍着她,不断道歉安抚:“别哭了,都怪我。我不该让你想起这些,对不起……”
钱浅像个小孩子一样,哭到近乎缺氧,脑子嗡嗡响个不停。
直到最后哭得没了力气,哭声逐渐变成了轻声啜泣,钱浅在他有节奏的动作安抚下,趴在他身上慢慢睡了过去。
宋十安松了口气,松开手摸向旁边,想要起身。
钱浅却突然动作,紧紧抱住他,宋十安一个不妨被她的动作带躺。
宋十安挣扎了下,说:“钱浅,你在发热。这屋里可有棉被盖毯之物?”
钱浅没答话。
“钱浅?钱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