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舅母气得站起身,重重推了一把舅父,“瞧瞧你这甥女!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舅父沉着头,也不言语。
钱浅又笑了一声,“二位莫不是忘了,咱们四年前就已断绝了亲戚关系,哪来的长辈?”
钱浅无视舅母如猪肝般的脸色,偏头问舅父:“你以什么身份埋怨我不告诉你她的死讯?还是你觉得,她死前会想见你?”
舅父垂下了头,脸上煞白。
舅母却指着钱浅气得跳脚:“钱浅你不要不知好歹!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如今你孤身一人,还拉扯那么个傻的,难不成还找个正经人家的公子成婚?简直是做梦!”
钱浅喝了口茶,语气讥讽:“我的姻缘就不劳你一个外人费心了。还有,绵绵不傻,她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比你们可亲多了。”
舅母气竭,重重垂了舅父肩膀一拳,“你就看着你家甥女这样对我是不是?”
舅父好像不知道痛一样,不发一言。
舅母开始跺脚痛骂:“你们一家人,都是好样的!一个三脚踹不出个屁;一个狠心坐视不管侄儿娶妻;一个不识好歹,顶撞长辈!”
钱浅放下茶杯,讥讽斥骂道:“你们算什么长辈?像条甩不掉蚂蟥,,一直扒着我家吸血。我爹娘活着的时候吸他们,他们死了又惦记上了我。怎么?把我卖进个土财主家,你们以娘家人的身份收下聘礼代为保管吗?”
她指向房子,“还是将这宅子过给你那好吃懒做的废物儿子?”
舅父被撕开遮羞布,满脸窘迫道:“不,不是。小浅,你若不想嫁便不嫁,等你遇上可心之人,再谈婚论嫁也不迟。”
舅母从旁揪起舅父的耳朵,“不嫁?她不嫁,鹏儿娶仲妻的聘礼怎么办?当初鹏儿娶正妻,已然掏空了家底呀!”
舅父用力挣脱开舅母的魔爪,“娶那一个便是了!当初与寻常人家的姑娘成婚有何不好?家里什么条件谁不知道?你非要打肿脸为儿娶妻!这些年过得紧紧巴巴,图个什么!”
舅母跳着脚嚷嚷:“当初妹夫在洛家混得风生水起,我还不是想着他能帮扶鹏儿一把,将鹏儿带进洛家,咱家就光耀门楣了!我大话都跟人说出去了,谁想到你妹夫如此短命,就这样没了!”
她嚷嚷的声音很大,门口已然围上了三三两两的人来看热闹。
舅父脸红脖子粗地对舅母吼道:“你闭嘴!不嫌丢人啊!”
舅母继续嚷嚷:“我有什么好丢人的?狠心的是你的亲妹子,又不是我的!得了那么大一笔安家银,硬是不肯帮衬咱家一把!咱鹏儿可是她亲侄儿啊!”
二人拉扯间,半桶泔水从天而降,兜头淋了一脸。
钱浅淋着泔水桶,指向大门:“我家绵绵怕生,还请二位‘陌生人’不要在我家吵闹,免得碍了她的眼!”
舅母气得眼睛立起来,朝钱浅撸起袖子,“小贱蹄子没大没小,老娘今儿非打死你不可!你爹娘死的早没人管教你,我便替你爹娘管教管教你……”
舅父死命保住舅母五大三粗的腰,“你别闹了!赶紧走吧!”
钱浅一步未退,反而将别再腰上的刀抽出来,刀尖直指舅母:“来啊!今日外面的人都能见证,你擅闯民宅,还扬言杀人。我为求自保,迫不得已杀人,官府也不会判我有罪!”
舅母从看见钱浅拔出刀来,便已不挣扎着想上前了,那毫无温度的话语,更是把她气势削弱了大半,“你,你胆儿肥了,还敢吓唬大人了?!”
钱浅上前一步,将刀尖抵在舅母的心口,嘴角微微扬起,小声道:“那你倒是试试,我敢不敢。”
她瞳孔黑亮,隐隐透出一丝兴奋,令舅母觉得毛骨悚然,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舅父小心压下她手中的刀背,“小浅,你别冲动,我们这就走……”
钱浅垂下手,挑衅般地看向舅母,语气轻蔑:“滚!我家的东西,你没命惦记。”
舅母气急,又不敢上前,原地咆哮骂道:“小贱蹄子你有什么可得意的!造光了你爹拿命换的那点儿安家银,也没保住你那短命的娘……”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打到舅母的脸上。
舅母愣住了。
钱浅刚要扬起的手又垂了回去,这次舅父动作快,省了她的力气。
舅父满脸胀红,憋出一句怒喝:“我要同你和离!”
然后转身冲出了院门。
舅母缓过神来,边追边喊:“你个天杀的!居然要为了这么个不孝甥女同我和离?你还有没有良心……”
两人很快不见了,看热闹的人也逐渐散去。
邻居李婶上前安慰道:“小浅,这样的亲戚有没有也无甚区别。别往心里去,啊~”
钱浅笑得眉眼弯弯,“谢谢婶婶,我不会在意的。天色不早了,准备晚饭了吗?”
李婶一拍大腿,“坏了,我的粥!”
急急跑回家去。
钱浅正准备关门,才看到了站在角落的江远山。
“有事儿?”
江远山眼神有些慌乱,“也没什么事,书肆掌柜又找我催更了。”
钱浅淡淡道:“好,知道了。”
江远山又道:“还有就是,想跟你说一声。过些时日,我姑母会携表兄来青州小住。我表兄三连及第,十八岁高中探花,家里想趁此机会让表兄指点一下我的课业。”
钱浅点头,“嗯,好事。对你会试、廷试很有助益。”
江远山眼含期待,支支吾吾道:“我,要抓紧时间准备会试,怕是有段时间出不了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