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的话倒像承认自己和他的关系已经板上敲钉,杨廷榕推他出门,“晚了,休息了。”
她靠在门上,怔怔地出了会神。父亲的好脾气是对女儿们的,对长子的管教绝对严格,和女婿应该客气些,不会到动手的地步。她和葛斯熙的事,很早以前父亲说过几句,意思里不太赞成。但母亲是支持的,以后到时候谈婚论嫁,最好要请母亲先去和父亲说起一声。
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杨廷榕回过神,“谁?”
“我。”
是葛斯熙的声音。
没羞,他还没提婚事,自己想那么远干吗,杨廷榕没来由脸一热,“什么事?”
外头静了会,杨廷榕差点以为葛斯熙又走了的时候,他开了口,“我们什么办事?”
杨廷榕心别地跳了下,脸上热得发烫,好半天才说,“相见好同住难。”
现在相见都谈不上好,要是同住,不天天鸡飞狗跳才怪。
葛斯熙明白她的意思,“那是当然。早点睡,我回去了。”
不解决这个问题,似乎很难谈到下步。只是这个问题,似乎无解。
葛斯熙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星光黯淡,思来想去却无良方。
这一拖,就是拖了一年多。
杨廷榕得到消息,已经是傍晚。
为了杨廷薇的婚事,杨鸿生要拿绳子上吊。杨廷薇没办法,叫姐姐赶紧来相劝父亲。
杨廷榕骑着车,蒋国欢坐在后面,帮她打着手电筒,两人一颠一簸地赶回城。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登录很难,如有错别字,请谅。
慌慌张张抓紧能进来的时候更新。
☆、能拖则拖
节气已经过了小雪,风在阡陌上肆虐,呜呜作响。杨廷榕满身大汗,棉毛衫粘在后背上,一脚又一脚地蹬自行车。蒋国欢握着电筒的手冻麻了,她换了只手,用嘴里的热气呵手心,等恢复知觉后再换手,昏黄的光线晃晃悠悠地走在车前。
自行车格凌格凌刚到巷口,蒋国欢的父亲闻声迎出来,“榕榕,总算你回来了。”
杨廷薇自知闯祸,通知姐姐后便躲在了蒋家,蒋国欢的父亲作为杨家世交,义不容辞陪在杨鸿生身边。
虽然杨廷薇说时吞吞吐吐,但杨廷榕连问带猜,已经知道了前后经过。不知谁告诉的杨鸿生,他冲到沈家,把杨廷薇和沈根根堵个正着。杨鸿生拉起杨廷薇要走,偏偏杨廷薇觉得这样被带走是大失面子,哭哭啼啼地不肯。沈根根心疼杨廷薇,上前想劝开杨鸿生,纠缠中无意推到了杨鸿生,看热闹的小孩子们又在旁边说打死老反革命。杨鸿生不能也不敢对根正苗红的沈根根出手,又恼又羞之下扇了杨廷薇一个耳光。
杨廷薇长到这么大,父亲还是头回打她。她捂着脸愣了半晌,脱口而出,“我恨你!全是你,害得我没书念没工做,到乡下修地球!你为什么不早点死!你死掉了我们就好了。”
具体还说了些什么,杨廷薇没有告诉姐姐,但杨廷榕估计气头上没好话,反正当时杨鸿生又打了杨廷薇一下,并把她拉回了家。
杨廷薇哭了一气,见日头不错,把小床上的被褥晒了出去,洗洗刷刷的直到听见厢房里“嘭”
的凳子倒地声。自拽着她进门后,杨鸿生不发一言。隔着布帘杨廷薇也不知道父亲在后面做什么,等拉开才发现他颈套绳索,绳的另一头挂在老式床架上。
杨廷薇吓得手脚发软,幸好不是第一次了,还记得要赶紧解开绳。
杨鸿生双眼发直,口角流沫,脖子里勒出了红杠。
杨廷薇的眼泪糊了满面,杨鸿生长叹口气,“薇薇,爹爹对不起你。要是你嫁给沈根根那种人,我还是死了吧。”
杨廷薇哭得喉咙都哑了,但不肯答应父亲,想来想去只有从乡下搬姐姐来做救兵。
有蒋国欢的婚事在前,蒋国欢的父亲对女大不中留深有体会,因此对老友的心情既理解又无可奈何,细细地劝了半天。等杨廷榕到,他又安慰了杨鸿生两句,便和蒋国欢回家去了。
杨廷榕见桌上放着碗泡饭,小碟里装着半块腐乳,应该是父亲的晚饭。杨鸿生垂着头半靠着坐在床边,8瓦灯泡的光黯淡得很,房里大半地方黑压压的,他头上的白发像是又多了些,几乎满头花白了。
杨廷榕拎起小水壶,发现它在漏水,煤球只剩一两只眼有红光。她把炉子拎到院里,挟掉废煤球,扔了几片柴进炉膛,点上火,等木柴一半烧成炭时架上新煤球。泡饭倒进锅里,等烧开时往里敲了两只蛋。蛋还是上次她回家时拿回来的,放久了有点粘壳,幸好还没坏。
杨鸿生看了眼大女儿端过来的鸡蛋泡粥,没接,有气没力地问,“你妹妹说她和沈根根的事是你同意的?”
杨廷榕心想父亲这次真的火大了,以往从没用类似口气说过薇薇,“我知道,但是我没同意。”
对上杨鸿生失望的眼神,她把碗塞进他手里,“爹爹,先吃饭。”
杨鸿生发了会呆,木木地喝了两口粥,突然想起来,“你吃过晚饭没?”
“我吃过了,”
见父亲不是很相信的样子,杨廷榕补充了句,“乡下吃饭早。”
她出来前吃了只冷山芋,这会胃沉甸甸的。
等杨鸿生吃完,杨廷榕接过去收拾了,又倒了杯热水给他捂手,“天气冷了。”
“怎么办呢?”
杨鸿生自言自语似的,“现在外头都晓得她和沈家那小猴子……”
杨廷榕问,“今天他打到你没有?”
当时混乱得很,杨廷薇也不确定父亲是不是被打到了。
杨鸿生摇头,“没有。”
杨廷榕不放心,毕竟沈根根不是什么善心人,在城里上蹿下跳的名声不小,“爹爹你只管告诉我,要是他碰到你一根毫毛,我叫人来打他一顿帮你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