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人们对圣诞节还没这么推崇,倒是这几年越来越正式,每年都提前很久就开始渲染圣诞气氛,人人都期待着这个寓意平安幸福的节日,于是石蕴玉长大后就不愿意在那天给自己过生日了,在大家期待节日的时候突然说那天自己生日,好像挺败兴的。
石蕴玉盯着外边的时间有点久,谢知津发觉后跟着他的目光往外看,也看到了圣诞树,在太阳刚落山不久的蓝色夜幕下尤为闪亮,看着看着,谢知津忍不住把目光落到石蕴玉身上,他只给自己留了个侧脸,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绿灯亮了,后面的车按了下喇叭,石蕴玉收回目光,转过头正好对上谢知津的眼睛,谢知津呆滞一秒,很快回头目视前方,启动了车子。
车里还是很安静,石蕴玉忍不住想起刚刚谢知津看着自己的眼神,便主动开口:“快要圣诞节了。”
“还有三周。”
谢知津没有因为石蕴玉突如其来的闲聊而惊讶,只是很快回应他,“你生日怎么过?”
石蕴玉没想到谢知津会问他生日的问题,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是意料之中,虽然两人分手闹得很不愉快,但并不影响谢知津一向把他看得很重要,不只是生日,石蕴玉任何喜好他都摸得一清二楚,从前两人的朋友都夸谢知津贴心,谢知津自己没觉得,因为石蕴玉从来没有因为他的贴心表现出任何开心的情绪。
想了一会儿,石蕴玉回答他:“上班,没什么好过的。”
车子在文旅局大门口停下,石蕴玉解开安全带,对谢知津道了声谢,然后转身想要开门,没打开。
车门又锁住了,石蕴玉松开手,看向谢知津,他早该猜到今天下午谢知津这么善解人意沉默有礼不对劲。
“我最近工作可能很忙,还要出差,应该很久不会跟你见面了,”
谢知津扶着方向盘,看着前面挡风玻璃上的某一处开口了,“我想再跟你说一遍,我们分开后我没有结婚,也从没谈过恋爱,我这五年把我们恋爱那一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想了很多遍。”
谢知津少有的在谈起以前的事情时语气平静,倒让石蕴玉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看着谢知津不动。谢知津在说完这些后终于把目光从挡风玻璃上挪开,看向石蕴玉,态度平静地继续说:“我想请你这段时间,自己好好考虑一下——”
说到这谢知津顿了顿,石蕴玉在这一瞬间似乎猜到他要说什么,脑子里蹦出十几个拒绝的理由一下全都涌到嘴边——但谢知津没有,他看着石蕴玉,表情看起来真的有点难过,好像在忍着眼泪,或者是在努力控制哽咽的声音,总之到最后谢知津还是恢复了冷静,哑着嗓子补上了这句话。
“——考虑一下告诉我,我当年到底哪里做错了让你不喜欢,非要离开我。”
石蕴玉彻底愣在了当场,这不是谢知津的性格会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反应,他应该继续缠着自己问为什么要分手,然后把自己再次强塞进石蕴玉的世界里,但谢知津现在忽然放弃了,换了一种非常不谢知津的方式,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但石蕴玉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谢知津这些天深思熟虑后的结果,是他的退而求其次,言外之意就是,无论怎样他都是要跟石蕴玉和好的,用什么方式都可以,只要石蕴玉给他机会,谢知津愿意把自己的骨头剖出来重装,换成另一个让石蕴玉满意的谢知津给他。
以前的朋友说得没错,谢知津很贴心,很爱石蕴玉,什么都愿意为他做,好像这就是他的人生使命,这是对谢知津的夸奖和对石蕴玉的羡慕,石蕴玉都明白,谢知津也明白。
可是谢知津永远猜不到,这份贴心和爱正是石蕴玉最没法接受的。
过了很久,两人就这样各怀心事地对视着,谢知津好像有无限的耐心陪他等下去,但石蕴玉没有,他用一种平静到有些冷淡,丝毫没被谢知津感动到的声音,拒绝了他:“你没有做错什么,我也没错,只不过我们都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非要勉强呢?”
“我从来不觉得和你在一起是一个选项,而是全世界所有人里我只喜欢你,所以我想跟你在一起。”
谢知津并没有因为这话生气,他往后靠了靠,仍然看着石蕴玉,“你如果觉得勉强,就继续做你想做的,我来做这个勉强自己的人。”
谢知津仍然是那个谢知津,他会认错却不肯放弃,他会服软低头但不会让石蕴玉真的离开他。
石蕴玉深吸一口气,他又体会到了久违的窒息感,这种其他任何人听了都会觉得幸福的话,却让石蕴玉心里搭建起来的安全感骤然坍塌,只剩一片荒芜的废墟。
“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这句话,谢知津重新看向正前方,然后打开车门锁。石蕴玉一声不吭,逃跑似的下了车。
谢知津实话实说,整整一周石蕴玉都没有再碰见他,在家里的时候也没听到过对面的门响,好像谢知津整个人凭空消失了。
但石蕴玉并没有因此感到轻松,他在下班和回家的瞬间,总会有一种谢知津会突然出现的错觉,说是担心受怕倒也不至于,只是这种错觉好像变成了一种肌肉记忆,很难摆脱。
谢知津让他好好想想,石蕴玉当时就想对他说有什么好想的,分手的原因是他最不想提起的事情,别说告诉谢知津,他自己都不愿意想起来。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石蕴玉的感冒拖拖拉拉一周也好得差不多了,周五晚上石蕴玉没有再吃感冒药,他周二那天就订好了周六早上去隔壁宜市的高铁票,怕睡太深第二天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