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不谙世事的娃娃,生在这深宫之内,也挡不住人心嫌隙。
离乱一眼瞧见了,心里不耐烦,脾气上来,挥手就是一鞭子,虽没有打实,白蟒软鞭裹挟着风声哗啦啦劈头砸过来,两个宫女皆是脸色大变,慌忙跪下告饶。
离乱鼻子里“哼”
了一声:“从前种种既往不咎,从今日起,再让我听见半个字,你们知道厉害。”
灵犀早知道今日要来一个玩伴,且这玩伴是整个盛京都叫得响名号的,绝没有人敢因她年纪小就轻看她,平日心里早把她当作大英雄,生了几分憧憬亲近之情,今天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离乱心里也是好一阵钦羡,这女娃娃生得这样好看,难怪皇帝皇后疼成这样,这要是我家的妹妹,我肯定天天护着她!
两个娃娃见了礼,遣散宫人,不拘主宾,对看了半晌,然后不约而同开了口:“你长得真好看。”
就这一句,逗得两个都笑开来。你来我往叽叽喳喳,女孩子凑在一团,总有说不完的话。
两个娃娃常常这样聚在一起,看上去亲密和谐,帝后瞧见几次光景,微笑颔首,放下了心。
这一日,离乱带了个宝贝,神神秘秘的,凑到灵犀跟前,递过去一片小小的鳞甲。
灵犀一整天胸口没来由地闷痛,怕扫了离乱兴致,强打起精神来问:“这是什么?”
离乱满面兴奋:“这是我偷来的宝贝!”
灵犀听了不免好笑,压抑住胸口的不适感:“从哪儿偷来的宝贝?”
离乱眼睛亮亮的,凑到灵犀耳边:“这是从我家祠堂偷来的!说是三百年前战神身上那件白甲,我悄悄地削了一片下来,保管他们谁也不会发现。”
离乱凑得近了,鳞甲也越发近,灵犀胸口的钝痛愈演愈烈,下意识伸手接过鳞甲,相触的那刻鳞甲上闪起一道白芒,灵犀胸口仿佛被人生生挖空一般,痛难自禁,眼前一黑,跌了下去。
离乱吓了好大一跳,小脑门上吓出冷汗,扯着嗓子一迭声喊人来,又嫌动静太小,抬手甩了几鞭子出去,瓶瓶罐罐的碎了一地。
早有宫人通传了太医,惠后得了消息恨不得飞过来,成康帝早早退了朝也往宫里赶,他来的时候,屋子里已跪了一地的太医,灵犀仍是没有醒来。
“怎么回事?”
地上的太医们抖了三抖。
惠后红着眼圈:“安宁正陪着灵儿说话,忽然就看见灵儿倒下去了……”
成康帝看见离乱缩在床头,瞧着也是吓傻了,不忍心责怪,遣人送她回府,离乱却不愿走,扒在床沿上。成康帝没有勉强。
灵犀晕得蹊跷,太医院一个敢说话的都没有,惠后没了主意,成康帝一时也毫无头绪。
还是福贵凑上来说了一句:“皇上,宝光寺的重恩大师,近年四处云游,前几日还听说在盛京见过他,皇上您看……”
皇上眼里燃起希望,没错,重恩大师的名号,自己早有耳闻,只是往年大师云游四方,难得待在盛京,这次本就有意要寻个机会见一见他的。
灵犀身份不同,出生的时候又是那等景象,太医诊不出来,只求灵犀与重恩大师有这点缘分吧。
成康帝四处寻访重恩大师,离乱日夜不离灵犀榻前,不眠不休。到底年纪小,撑不住,第三天惠后看她可怜,派人送回了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