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一會兒給你吃塊果凍,今天已經第三塊了,不能再吃了——」老闆絮絮叨叨地把它送回了臥室。
咖啡和奶凍趴在沙發上目睹了全程,兩個老太監淡定地倒回去繼續睡覺,余麥和金雅雯一人點了杯飲料和蛋糕,過去時兩隻貓連眼皮子都懶得動一下。
金雅雯看起來精神不太好,坐在沙發上,用逗貓棒有一搭沒一搭地撩撥奶凍。
奶凍兩隻耳朵啪嗒啪嗒地甩了幾下,翻了個身繼續曬肚皮。
「你怎麼沒找米歇爾?」金雅雯問他,這兩個月大家都習慣這倆人形影不離的了。
「他陪她奶奶去醫院體檢了。」余麥說。
「他奶奶真的就住我家隔壁啊?」金雅雯還是覺得好神奇。
「……這還是陳俊一告訴我的。」余麥吃了口芝士蛋糕。
金雅雯,「……」
頓了頓,她漫不經心地問,「他倆怎麼也不出來?」
「陳俊一在家種草莓呢,說是公交車上沒空調,熱死了不想動。」余麥老實說。
不過話說陳俊一種了這麼多年草莓,老說等寒假長好了給他們帶,可甜了,可他怎麼至今一顆都沒見著呢?
金雅雯在對面撇撇嘴,倒是沒再問什麼。
她昨天剛去了趟市里,一大早出門,上完古箏課坐長途公交回到家都下午六點了,烈日下在外面跑了一天,這會兒忍不住累得打了個哈欠。
「——太折騰了。」余麥看著她低頭揉眼睛。
金雅雯點點頭,奶凍終於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爪子朝前伸了個大懶腰,被她順手抱到了腿上,「開學後還要考級,下周起我得每周去上三次課,一直到九月初開學前。」
余麥咬著吸管,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小時候劉湘也讓他學過不少東西,但是學一門興哪有那麼容易啊,家長要付出,孩子也要付出,劉湘看他那么小一個人,想想以後學習已經夠辛苦的了,就沒再捨得逼他,好在余麥學習還不錯,每次期末都能考到年級前幾,否則說實話,現在看看其他那些孩子,劉湘肯定也是要後悔的,畢竟有好多東西,就像金雅雯學的古箏,已經被列入到非文化課加分項目里,以後高考是能加分的。
「——其實我一點也不想學那個古箏。」金雅雯撓著奶凍的下巴,聽它發出呼嚕呼嚕的聲,淡淡地笑了一下。
余麥瞪大了眼睛,沒想到她會突然這麼說,畢竟古箏她已經學了快六年了。
「他們老說學古箏能增加女孩子的氣質,其他人也都這麼說,我奶奶他們都讓我不要放棄,」金雅雯嘆了口氣,眼裡流露出這個年紀不該有的疲憊和無奈,「我知道我成績一般,其實他們就是為了高考那點加分而已。」
「你不喜歡古箏嗎?」余麥忍不住問。
金雅雯想了想,漸漸在回憶里露出了懷念的表情,「其實小時候我也不太懂,我媽帶我去少年宮報名我就學了,不過一開始是挺喜歡的。」
「但是現在古箏已經成了我的負擔了,」她攪拌著杯子裡的冰塊,奶凍湊過去聞,被她輕輕把頭摁下去,「我現在一想到每周三次的古箏課,還有之後的考級,就覺得好累啊。」
最初的夢想被無數雙手推著往前走,原本漂亮的雪球滾啊滾,越滾越快,越滾越大,大得少女瘦弱的身軀已經快要扛不住肩上的壓力了。
「但是我肯定不會放棄的,畢竟這麼多年都學下來了,暑假裡一節課要好幾百呢。」
少女的裙擺花一樣在身上綻開著,金雅雯抬頭看向呆愣的余麥,臉上露出一個釋然的微笑,「麥子,像我們這種普通家庭里出來的孩子,哪有什麼興可言啊。」
第25章
「米謝爾!!」
樹蔭下的少年轉過身,隨即被人撲了個滿懷,余麥抬起頭,一路上跑過來小臉曬得紅撲撲的,說,「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快比我高了呢?」
「是麼?」米歇爾扶著他的肩膀讓他站直,看著他月牙似的眼睛,過了好一會兒說,「好像是。」
「你長得也太快了!」余麥就著他的手喝了幾口水,開心地拉著他去坐公交車。
陳永濤每周都要跟著廠里的貨車來鎮上店裡巡視,上周兄弟倆有點坐不住了,跟著程永濤來了趟金石鎮,陳永濤去店裡巡視的工夫,兄弟倆在商業廣場上轉了一圈,被他們發現附近開了一家炸雞店,裡面的雞柳用陳俊一的話來說就是宇宙級無敵好吃,形容詞過於貧瘠但是語氣極其振奮,隔著電話余麥都好像聞到了一股炸串的香味。
那余麥肯定要去嘗一嘗啊,為此今天早上特意少吃了一個包子,就等著中午和米歇爾去嘗嘗鮮。
上了公交,余麥和小貓玩了一會兒,忍不住又舉著手機給米歇爾拍起了照片。
米歇爾配合地看過來,少年沉靜的眉眼在他的鏡頭裡仿佛訴說著千言萬語,有這一年盛夏的陽光與蟬鳴,還有那個鏡頭另一端同樣微笑著的少年。
下了車,兩個人直奔陳俊一強烈推薦的那家炸雞店。
炸雞店賣的東西品類繁多,排在長長的隊伍最後,余麥踮著腳不停往掛在店門口的單子上張望,每報一個都要問一句米歇爾吃不吃。
等單子上的東西全都報完一遍,兩個人也排到了,付錢的時候,米歇爾把余麥的手摁下去,「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