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皮紧紧咬着唇,好半晌,才道:“明白,我有分寸。”
“得,你有分寸是最好不过了,”
马老七满意一笑,抬手从身后的桌上抓了一把钱撒在地上,逗狗一样地提着陈皮后脖颈就把人丢过去,“嘬嘬嘬,好狗!以后这些票子都是你的了!这个赌场我送给你了!”
见陈皮没动静,马老七在他背上踩了一脚:“还不快捡?你不是爱钱如命吗。”
“谢谢七哥,谢谢七哥!”
陈皮跪在地上,傻笑着把满地的钱捡起来,塞进怀里,“跟着七哥有肉吃!”
“哎,这就对喽。”
赌场内筹码摩擦的声音哗啦哗啦地响个不停,随处可见红着脸的赌徒,这些人的钱都跟不要命似地花,赌输了就交钱,没钱了就卖房子、卖自己、卖家人。这里不但能赌钱,还能买到“好东西”
。
昏暗潮湿的地下,一群又一群瘾君子三三两两聚集,伴着聒噪的重金属音乐不断摇晃身体。
一个没穿衣服的男人爬到马老七脚边,一边打着冷颤一变拽着他的裤子:“老板,老板,求您给我一点儿‘糖’,嘿嘿嘿嘿嘿我我我有钱的,我马上就有钱了!”
马老七晦气地一脚把人踢开,起身到赌桌下的暗格里翻出一小袋透明包装。
包装袋里装着几粒或蓝色或红色的药片,他从里面抓了一颗出来,丢在脏兮兮的潮湿地面上,喂狗似地勾一勾指头:“嘬嘬嘬嘬”
那没穿衣服的男人立马连滚带爬地趴在地上,伸出舌头去吞食地上被污染过的药片,发出一阵长长的叹息。
马老七一脚踩在他背上,骂道:“你还有脸在这儿享受?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我可是记着你为了赊账把女儿都抵押给我了,两天之内如果不还钱,你就给我等着,我让你全家都没好果子吃!”
被毒品侵蚀的大脑的人怎么可能听得进去话,于是那男人一边点头哈腰一边趴在地上哈哈大笑,仿佛他的家人与他毫无关系似的。
“算了吧七哥,就那几个钱,搞出人命来不值当,现在那些条子都把咱们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到处变着法儿找我们的茬儿,这种时候咱们就别对这些个小蚊子小苍蝇下手了,以后有时间再慢慢收拾。”
陈皮咬牙说。
马老七看他一眼:“也对。”
赌场的喧闹吵得人脑仁嗡嗡作响,马老七拉开地下赌场的暗门走了进去,陈皮紧随其后,随手关门,转瞬之间便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这是个不大不小的地下通道,再往里走就是马老七的私人仓库。
马老七打开仓库的铁门,径直往里去。
仓库里很干燥,远远没有外面来得潮湿。
四周的墙壁都是原生态的石头,上面镶嵌着发着黄光的挂壁灯,又因为在地下,接触不良导致这里的灯嗞啦嗞啦地闪。
他在仓库正中间的桌子上敲了敲,桌子发出“咚咚”
的闷响,下一秒,他直接将可拆卸的桌板整个翻了个面,随着哐当一声巨响,灰尘涌起,桌子里面露出另一番天地。
“七哥,您这是?”
陈皮一脸惊疑。
马老七骄傲地拍拍桌子里头的东西:“张喜鹊现在被通缉,成了条不得不向别人摇尾乞怜的野狗,还好意思跟我抢东西。都是生意人,都是狗哥的手下,他个臭不要脸的仗着自己有点势力跟老子抢饭吃,明明前些天的新货该是我的,他三两句话让狗哥改变主意把东西都交给了他,那我吃什么!”
前阵子张喜鹊截了东狼的货跑了,顺理成章跟黑狗重新做成了生意。
荒无人烟的山坡上,张喜鹊开着车慢悠悠过去。
黑狗的人见到他,笑说:“张老板,大驾光临。”
“我是来跟你们谈生意的。”
张喜鹊说。
“可是今天来的不应该是东老板吗,怎么,还带临时截货的。”
张喜鹊手中的蝴蝶刀甩了半圈,指着面前的人:“天底下只准他东狼做生意,不准我张喜鹊横插一脚?唐古拉,你最近在黑狗身边的差事当得越发好了——我问你,黑狗有立过不准人截货的规矩吗!”
唐古拉哈哈一笑:“那倒没有,只不过你这也太突然了。”
“我是不是黑狗的人!”
张喜鹊吼道。
“当然是了,大哥最器重您,”
唐古拉说,“只不过大哥觉得您有点不乐意认他这个大哥,老想着自己出去单干。”
张喜鹊眼神一横,上前甩了甩蝴蝶刀:“废话什么,验货!”
“得嘞。”
反正唐古拉了解黑狗,黑狗巴不得张喜鹊和东狼或是别的什么人斗起来,到最后斗得两败俱伤,还不得乖乖把所有的利益上交给黑狗,截货就截货吧,眼高手低还胃口大的人死得最快。到时候这帮小弟的死活在大把大把的票子面前反倒成了一坨狗屎,注定要被黑狗踩在脚下。
张喜鹊截了东狼的货还不满意,紧跟着转头就去境外找了趟黑狗。
那会儿马老七正好跟唐古拉联系上,唐古拉说手头有批货预定了三月份给他拿去滇城填自己的生意。马老七沾沾自喜还以为捡了个天大的好机会,邀请唐古拉来赌场谈事情,谁知道转头就出了事——唐古拉借着酒劲儿看上了陈皮身边的女友朱阿红,朱阿红不乐意,触怒唐古拉,唐古拉带着怒气离开赌场,留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就你这点花花肠子还想做生意,做白日梦还差不多!”
再者张喜鹊趁这个时候找黑狗说情,没准儿是唐古拉在中间也插了两脚,硬是让黑狗改变主意把原本属于马老七的货分出去百分之六十给了张喜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