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产婴儿最需要的就是父母亲的陪伴,偏偏在这种关键时刻,父亲把母亲带走,抛下了孩子。医生们联系孩子的父母,电话拨过去始终是空号。
医生们心疼孩子,总觉得大人的错不该由一个刚出生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来承担,于是轮着照顾了他几个月,半大孩子连奶都没得喝,保健院里正好有个在休产假的护士,每天匀一点儿母乳送过去。
但其他人的母乳终归是比不过母体本身的,孩子的排斥反应太大,最后不了了之了。可新生儿总不能没东西喝,当时奶粉又贵,保健院里其他的产妇看这孩子实在太可怜,于是纷纷拿出些钱垫了奶粉的费用。
后来那孩子半夜突发肺部感染,保健院看过情况后,连夜把孩子送进更高一级的市医院抢救,好不容易保住一条小命。又协调了公安局,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才联系上孩子的父母。
音频还在播放,许愿适时按下暂停。
“周善,”
许愿思索道,“当初你为什么不要那孩子?”
周善猛地吓了一跳,额角沁出一层薄汗。
“你在害怕?”
许愿的声音染上了一丝怒意,“你在害怕些什么?那不是你的孩子吗,你带走余芳之后,为什么把他丢在保健院不管不顾,你像个做父亲的人吗?”
许愿是故意这么激他的。
之前王辉调查周善的时候,顺带着留意过近年来周善的体检报告——周善明显不是余生的父亲,早在二十多年前,由于长期吸食毒品,周善某方面的功能已完全退化,甚至染上过梅毒。故而哪怕是放在十六年前,周善和余芳也根本不可能生出孩子。
所以许愿一开始才要反复刺激周善,说“你被绿了”
。
现在又刺激他,时刻提醒,以达到击溃对方心理防线的目的。
周善蜷在西装下的身子抖了几抖,像是秘密被人发现似的,脸色逐渐变得尴尬起来,眼珠子转了几圈。
十分不自然。
那个年代流行打工潮,许多家中并不富裕的农民工都会选择进城打工。
有人通过打工发家致富,也有人误交损友,走上歧途。独身的姑娘家十几岁便离家前往千里之外的地方谋生,在陌生的城镇里跌跌撞撞,家人不在身边,容易被欺负。
而周善,就是那个披着善良外衣的大灰狼,专挑偏远地区上来打工的小姑娘下手。
听见许愿误以为自己是孩子的生父,周善心中窃喜,嘴角不自觉染上一丝笑意,神经也放松了些。
“当初为什么把孩子丢在保健院里,”
许愿问,“是担心拖累吗,还是因为没钱。”
“警官,你不知道吧,我现在告诉你,你可别惊讶,”
不知为什么,周善突然兴奋起来,皮包骨的手指轻轻蜷动,手铐被摇得哗哗响,“余芳那贱女人骗婚,把梅毒传染给我,害得我饱受折磨不信一会儿我脱了裤子给你看,看看我被害成了什么样子!”
许愿眉头轻轻一皱。
周善又接着道:“警官,我没骗你。余芳真的有病!对了上回你们审余芳的时候,那女人是不是在审讯室里被吓得屎尿横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