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茉莉视线顿住。发现他右手虎口延伸出来的血痕,沿著手掌的纹路细长的一条。
玻璃碎片四溅的画面在眼前陡然浮现开,茉莉心跳压不住,她想起他眼裡的凌厉,也记得那玻璃碎片如何被他抵在黑哥颈上,这道伤疤应是那时候划伤他的。
茉莉来不及细想,轻轻掰开他的手想要查看。这一动作把戴远知弄醒瞭。
茉莉的手被他下意识反握住。
见是她,戴远知警觉的神经放松开。
他眠浅,严重的失眠,就算极度困乏的时候也很难入睡,却没想到竟在她面前毫无防备地睡著瞭。
“我睡瞭多久?”
他揉著眉心,嗓音是刚睡醒后的哑。
“你先别动,让我看看。”
茉莉掰开他的手掌,看到上面深长的伤口时,即便已有瞭心理建设还是控制不住地蹙紧瞭眉心,“痛不痛?”
伤口结瞭一层血痂,本是没感觉的,就算是碎片划破皮肤的时候,他也没有痛感。这点伤对他来讲根本算不得什麽,何况当时满身戾气包围,就算再深的伤,也没有太大感觉。
但此时,看到她心疼不已的模样,戴远知忽然觉得这伤口好像都疼瞭起来。
他垂眸,想象著,当一个人感到疼痛的时候会怎麽表现出来,蹙起眉,舔瞭舔唇,在她手指轻轻触碰那裡时,轻嘶一声。
“弄疼你瞭?”
茉莉连忙放开手,紧张地观察著他的表情,发现他的痛苦还是没有减轻,想瞭想说:“我帮你吹一吹吧。”
小时候每次她受伤的时候,奶奶都会帮她吹一吹。
吹一吹就不疼瞭。已经根植在瞭茉莉心裡,后来每次擦伤、划破,感觉到疼的时候,就会吹一下伤口,好像这样做就真的能起到缓解疼痛的作用。
她半跪在床上,双手捧著他的手,低下头去,长发从肩膀两边滑落到前面,在伤口咫尺距离的位置,轻轻地呼瞭呼。
像一股电流,贯穿心髒。是一种无法言说,无法描述的感觉。戴远知想,他这辈子恐怕都难以忘记眼下的这一刻,她带给他的体验。
她像一隻懵懂无知的小鹿,就这样闯入他的这座密林。
戴远知将她揽瞭过去的时候,茉莉还在说:“你这儿有没有药,我给你上……”
“上什麽药?”
他笑得散漫,贴著她耳边,有一种浮浪的坏劲。
“你就是我的药。”
茉莉脸一顿赤红,埋进他怀裡。
“去洗澡吧。”
戴远知摸著她的头,手指缠在发丛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