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n摆瞭一个请的姿势:“如果你愿意的话。”
戴远知起身打开柜子,从排列整齐的唱片中抽取出一张,这一排之前都打开过。放进cd播放机,片刻,音响裡流泻出一道天籁声,空灵绝响,让人发出自灵魂深处的共振,汗毛直竖,鸡皮疙瘩立起。
len仰靠在沙发上,震撼地说不出话来,过瞭好半会儿才喃喃道:“我今天终于体会到瞭你的快乐。谢谢你,daniel。”
len并不是缺少条件,隻是不懂享受。他看向戴远知,“为何不开一傢唱片公司,一定能让你赚到更多的钱。”
戴远知笑道:“俗话说,一个好的政客,未必会是好的商人,这句话安在你身上正合适。开唱片公司,要不瞭多久我就会破産。”
len不解地歪瞭歪头。戴远知说道:“市场经济中,谁掌握瞭国民需求谁就是胜者。如果我要卖唱片就要解决唱片机的普及问题,因为这不是人们生活必需品,要让大部分人都用得起唱片机,得先解决温饱问题,再来谈享受,那这其实是一个社会问题。在一个国傢做事,就要瞭解这个国傢的本土文化,在中国的情况和美国是不同的。”
短短一段话让len意识到瞭戴远知所做的这一切的用意,以及他的“野心”
,不禁说道:“你背著骂名,投资中国的房地産,搞美国股市,最后这些钱全都捐给瞭你的国傢,做这些的根本目的隻是为瞭建设你的国傢,实现大同?”
戴远知望著窗外,远处被雾气笼罩的隐隐露出一角的山峰,似低语道:“不止是我,也是我的祖辈们共同的心愿,虽然它很遥远,很遥远……”
但隻要有一分热量,隻要能看得到一丝光亮,就不可能停下前行的脚步,也不能停止贡献那仅剩的热。
音乐还在进行中,len受到瞭他的情绪影响,举起茶杯晃瞭晃,“daniel,你是个有大爱的人,祝你成功,我的兄弟。”
美国佬惯常爱说“祝你好运,伙计”
,但这次len说的是“成功”
,戴远知弯瞭弯唇,端起茶杯朝他说瞭句“谢谢”
。
……
寿宴结束茉莉就想把大衣送还瞭。按理说是该洗一下的,虽然她是第一次穿貂皮大衣,再没有经验也知道这样名贵的衣服不能随便洗,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将衣服原路返回比较稳妥。
戴远知的电话并不能经常接到,把助理的电话给瞭茉莉,说遇到急事可以找他的助理。茉莉不想直接和戴远知交流,打算跟他助理说一声,她送过去或者叫那边来取。
送回衣服后没两天,来瞭一个紧急任务,南边一座小县城发生瞭大地震,周围城市也受到瞭波及,兄弟报社人手不够,跟民彙社临时借调瞭几个记者过去。刚好那几天茉莉手上工作完成瞭大半,谢维觉得可以送过去锻炼锻炼,就派她和另外两个同事,跟著老资历的前辈到现场去。
接到通知后,茉莉以最快的速度简单收拾瞭一下行李,跟著同城其他几个报社的同事,加起来一共二十几名记者,浩浩荡荡地出发瞭。
去往县城的列车已经停运瞭,客运大巴载著他们这支队伍驶离繁华的都市,在荒凉的郊野上疾驰,向著无尽未知的前方。
离县城越近,车越不好开,城市早已看不到原貌,到处都是临时搭起的帐篷和流离失所的人们。离重灾区还剩几公裡的地方,道路塌陷,交通线路全面中断。车实在开不进去,地图也没有用瞭,因为当地的地图上面很多地名都成瞭废墟,隻能徒步进去。一行人背著器材拖著行李艰难前行,连日来的雨水,空气湿度很高,地面打滑,馀震来瞭好几波,山路并不好走,刺骨凌厉的风刮在脸上刀割一般,渐渐的,脸上便没瞭知觉。
为瞭方便行动,茉莉隻在保暖内衣外面穿瞭件半高领羊绒衫,最外面套瞭件冲锋衣御寒,衣链拉到下巴。路上还遇到瞭来自其他城市的媒体朋友,队伍慢慢壮大瞭起来。天色越来越暗瞭,大傢纷纷打起瞭手电筒,在脚下彙聚成瞭一条灯河。
“老乡!”
身后不远传来人声,几个穿著救援服的年轻小伙边走上前来边大声问,“你们也去灾区吗?”
领队的是《平城日报》的副主编,向他们说明来意。救援队说他们已不是第一次来瞭,昨天早上这裡的路还好走,把一车伤情严重的病人送瞭出去,今天就开不进来瞭。发生地震后,当地的武警官兵是第一批赶到的,解放军和全国各地的医护人员也都调派到瞭受灾区。天越来越冷,现在就缺医疗用品和物资。
记者们一面瞭解情况,一面借著手电的光,僵硬的手指握著笔做著速记。到瞭前面稍微宽敞一点儿的空地,救援人员拿出瞭面包压缩饼干等干粮,记者们饿得实在不行,道瞭谢,你推我让的,一个面包被掰成几块,终于下瞭肚。想到灾区物资仍然紧缺,谁都不敢多吃。继续赶路。终于在天亮之前到达瞭灾区。
来自全国各地的物资都被送到瞭这裡,然后再经过人力运输进来,但是这裡受灾实在严重,还有一阵又一阵的馀震,生灵涂炭,尸横遍野,遇难者人数节节攀升,救援人员和医护人员在这样恶劣的严寒天气中,争分夺秒地与死神赛跑著,能抢出一个是一个。
除此之外,文物古迹受损严重,物资和救援远远不够。
茉莉来不及去感受内心的震动和恐惧,刚一安顿好就跟著前辈老师们加入到瞭救援工作中。
她没有经验,就学著做,在旁边做著力所能及的事,也没忘记本职工作,但这样的场景实在让她不忍心再去揭开受灾群衆的疮疤。那一刻她忽然明白入职大会上谢维那番话分量有多重,也第一次切身体会到瞭记者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