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掷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心中大概有了猜想,未莱摘下墨镜,眼睛一圈都有些红肿,方掷只看了一眼,就跟炸毛的公鸡似的,一下从地上蹦了起来,如果周殊胜此刻出现在他面前,方掷能用擦箱子的膜布勒死他。
“那狗东西打你了!他竟然说呢敢打你!还打你眼睛!”
“……”
未莱此刻只觉得方掷聒噪无比,解释太羞耻,不解释又摁不住这只大喇叭,未莱不得不一五一十的把这段时间事情讲给方掷,方掷听完后,确实被摁住了,他欲言又止,眼神充满了想法,嘴巴却被自己狠狠咬住。
从前未莱和周殊胜没结婚时候,他劝分手的频次不低,但自打未莱结婚后,方掷觉得自己好像花了几千块钱份子钱买了一个教训,从前俩人偶尔也会有矛盾,但后来俩人婚后方掷总结过,有没有一种可能,周殊胜只是口嫌体直,而未莱,他亲爱的发小,人凉了嘴都还是硬的。
人家俩口子的矛盾是情趣,而每次方掷确实最全情投入的人。
“嗯祝你们早生贵子。”
回答方掷的是未莱马足力气扔来的抱枕。
这次的事情,方掷不予评价,他也不好评价,甚至晚上睡觉时还看了下附近的酒店,考虑出去住几天给这两人腾腾舞台,这次他表现得这么懂事,不知道之后周殊胜能不能给他报销酒店费用,俩人从此一笑泯恩仇。
但一旦把事情想得过于顺利,那么就预示不会如愿,还会相当坎坷,方掷被未莱幽怨的眼神绊住了离开的脚步,而周殊胜也在同一时间找上了门。
14
方掷客客气气的把人请进门,三人坐在沙发上。
方掷坐在中间,左看看右看看,先开口道:“其实,我相信你们这些事情,肯定是有误会的,来都来了就张张嘴,解释清楚就行了嘛。”
周殊胜看着未莱,从公文包里掏出了那一份离婚协议,他请方掷先在卧室呆一会。
未莱看见协议那一刻,心里有些发酸。
“这份离婚协议是我出车祸前打出来的,但是正式的协议,应该是两份,我只带了一份回家。”
“莱莱,我……”
未莱打断周殊胜的话。
“你骗我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是不是觉得自己得意极了,周殊胜,我所有的纠结和挽回,在你眼里就是一个笑话?”
未莱说着说着,眼泪又止不住,他第一次讨厌自己这样的泪失禁体制,实在是太没有气势了,用衣袖擦干眼泪,眼角被反复摩擦得通红。
周殊胜心疼极了,他的高傲他的掌控在现在都失控了。
从前恶趣味的想要看见未莱因为他失控的样子此刻清楚呈现在他面前,他却没有想象中的满足感,反而充满恐慌。
周殊胜移坐到未莱身旁,将人搂在怀里踏踏实实的抱了满怀,心中的恐慌才减少些许。
“没有,我只是……”
周殊胜咬咬牙还是将这些天心中的顾虑和想法都讲了出来。
“只是没有安全感,我怕你离开,可想你这样有责任心的人,就算要离开也一定会等我好,等我恢复记忆。”
“莱莱,对不起,这件事我的私心伤害到你,我给你道歉,但离婚,我肯定不会同意的。”
“而且!而且我们不是说好,明天要一起去接大佬回家的吗?”
“大佬一岁都没到,你总不会让他没爹吧。”
未莱其实并没有真的生气,他和周殊胜一样,只是害怕对方想要离开而已,听着周殊胜一本正经的道歉,越说越离谱,未莱脸上还挂着泪,但却忍不住被周殊胜逗笑了。
方掷如果现在出来看见未莱苦笑交加的样子,大概会觉得他现在是疯了。
“我知道。”
“我知道协议,是一式两份,我只签一份是没有意义的。”
“走的时候,我还把婚戒也带走了。”
未莱一字一句说着,周殊胜的手越搂越紧。
“我只是气不过,你不告诉我恢复记忆了,我很担心你,怕你恢复不好,更怕你先开口放弃我。”
未莱将头从周殊胜怀里抬起,很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他不想再和周殊胜有误会零零,他应该拿出勇气把自己的心讲给周殊胜听。
“周殊胜,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遇到现在的我对于你来说并不公平,但之前你出院后我说的所有的话都是真心话。”
“宁延的事我从来不愿意多说,今天我和你说清楚,我承认他确实是我心里的一根刺。”
“好多年的感情,被潦草分手,说我没良心也好,就算现在真相摆在我面前,这个坎我过不去,我痛恨一切的谎言隐瞒,不管出于何种目的,我讨厌这种感觉。”
“我受不了被放弃,这会让我觉得是不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好,是不是自己哪里还不够优秀才会被放弃,我不喜欢这样时常怀疑自己,这太痛苦了。”
“每当你们和我提起他,那一段回忆就像是梦魇一般挥之不去,我走不出来所以我不愿意提起。”
未莱此刻的独白,用敞开心扉来形容并不适合,他更像是涂手将自己的心从胸膛刨出,再将血肉一块一块的撕开给周殊胜看,他瘢痕累累的心。
周殊胜只觉一呼一吸之间隐约带着些酸涩的疼,两颗紧紧贴在一起的心脏此刻有着同样的律动和疼痛,仿佛链接在一起。
周殊胜双手捧着未莱的脸,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的脸,圆溜溜的眼睛很委屈,湿润的眼眶,眉心微簇,鼻尖有些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