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黄霞刚结婚的时候彼此都不熟,那时候黄霞还多少收敛着些脾气,也算过了一段亲密的日子,要不也不会有狗孬。
可是自打狗孬一出生,黄霞不满意狗孬是女娃,就整天摔盆砸碗地跟他吵架。
白家本来男孩就多,楚香兰更是生了他们兄弟仨,哪里缺儿子?更何况,老二老三还没成家呢,又不愁没人生儿子,有个女儿就挺好,跟白英小时候一样可爱贴心。
但偏偏黄霞不满意,她老是想生儿子,想生又生不出来,就总爱说些扫兴的话,搅和得家里不得安宁。
一来二去的,白红兵对黄霞也就没了兴致,那事儿也不是很频繁,少有的几次也都是应付了事。
对此他倒也没什么怨言,毕竟他每天都要跟爹一起下地干活挣工分,从早忙到晚,一天下来已经很累了,哪里那么多闲心思?
加上最近几年,因为白英上学花家里钱的事儿,黄霞私底下跟他吵过很多次,搞得他看着黄霞就头大,那档子事儿就更别提了。
这大半年来也就发生过一次,是在一个多月前,那天晚上他喝多了,第二天醒来黄霞没穿衣服缩在他怀里,难不成那一次就怀上了?
白红兵脑子跟浆糊一样,有些发懵。
“白红兵!你几个意思?”
黄霞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她一扫刚才的萎靡不振,甩开白红兵的手,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孩子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睡了老娘就不认了?”
白红兵揉着脑袋,头痛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你怎么确定自己怀孕了?”
黄霞透过窗户瞥了眼厨房里还在忙活的白英,哼笑一声,“我娘家的老中医给我把脉把出来的,你那好妹妹不信邪也给我把的脉,这下你总放心了吧?”
闻言,白红兵抿着嘴不吭声了。
一看白红兵跟个噘嘴闷葫芦似的,黄霞更来劲儿了,“白红兵!老娘辛辛苦苦给你生孩子,你还不乐意了?”
“我没有……”
“那你甩脸子给谁看呢?我容易嘛我!你那好娘跟好妹妹整天联合起来欺负我,想要害死我们母子俩!你回来了不给我撑腰,还跟审犯人似的审我,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是男人就好好教训教训你娘跟你妹妹,让她们给我道歉!”
白红兵沉默半晌,抬眼看向黄霞,“你还没说,我小妹为什么要让人抓你进派出所?”
黄霞气息一滞,好在她早就想好了说辞,话语间没有一点心虚,“就是因为一点小事儿!今天娘没空,让我带白英去公社扯布,回来的路上遇到我娘家表弟,我表弟就是对白英热情了点儿,白英非说我表弟耍流氓,让人把他抓了起来,还说是我指使的我表弟,也要把我抓起来!哎呦喂,当大嫂的被个小姑子欺负成这样,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白红兵心中疑惑不少,可是一向沉默寡言的他,也说不出个什么章程来,磕巴了半天才蹦出一句,“她们毕竟是我娘和妹妹,你就不能让着她们点?非要把这个家搅和散了你就高兴了?”
“我可不是为了自己,我是为了咱们的儿子!”
黄霞捂着自己的肚子,目露惊恐,“你也不好好想想,你那妹妹是好相与的吗?这次我得罪了她,她怎么可能放过我?她还是大队里的赤脚医生,万一在我的饭里放点不该放的东西,把我的孩子流了咋整?”
“小妹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的。”
“那是你妹妹,可不是我妹妹,今天看我的眼神儿跟要杀人似的,谁知道再继续跟她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她能干出什么事儿来!”
白红兵问:“那你想怎样?”
“分家!”
黄霞眼睛闪闪发亮,里头满是算计的光芒,“必须分家!你去跟爹娘说,让他们把家里那块宅基地分给我们,再分我们一半的秋粮和钱,咱们重新盖房子搬出去住!”
“不中,哪有老二老三还没成家,咱们就先分家的道理?”
白红兵下意识反驳。
再说了,家里那块宅基地是准备给老三盖房子的,他们怎么能张口跟爹娘要?
一听这话,黄霞顿时不乐意了,她不停地捶打着自己的肚子,“哎呦喂!儿子你爹连这点要求都办不到,你还来这个世上干啥?干脆现在就流了算了!再去投个好胎!”
白红兵只得上前拦着,口中连连应道:“好好好,我去跟爹娘说行了吧?你别伤害自己跟孩子。”
黄霞终于满意了,哼哼唧唧地嘱咐道:“这还差不多,记得不能光要粮食,还得要那块宅基地跟现钱!”
“爹娘!吃饭了!”
外头响起狗孬的声音。
黄霞推了推白红兵,“你去吧,我身体不舒服,让狗孬给我端进来吃。”
白红兵嗯了一声,出门去了。
父母、小妹和狗孬已经在饭桌前落座,都要开始吃饭了,白红兵才姗姗来迟。
黄霞没出来吃饭。
白红兵嘱咐道:“狗孬,你去给你娘送饭。”
狗孬乖巧地盛了一碗炒白菜拿了两个窝头,就往西厢房去了。
现在,饭桌上只剩下白茂忠、楚香兰夫妻和白红兵、白英兄妹俩,四人暂时都没了吃饭的兴致。
“爹娘,小妹……”
白红兵欲言又止,一张忠厚老实的面孔憋得通红。
白茂忠搁下手里的筷子,“老大有什么话就说吧,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我、我们想分家。”
“什么?我不同意!”
楚香兰倏地起身,她简直气得要死,她还没找黄霞算账,黄霞竟然敢挑拨她儿子来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