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您别怪我没大没小,没礼貌,我今天就当一回不孝的子孙。毕竟死的是我爸,是我姐,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骨肉至亲。您说您疼我,爱我,这大半年来,就看着我翻遍全世界,辗转周折,为查一个真相。哪怕您不告诉我其他的,总可以提醒我一句,我爸和二叔向来不睦!”
“二叔是您的儿子,宋远是您流落在外的孙子。那我爸,我姐就枉死了吗?他们就不是您的儿子,不是您的孙女?”
宋辞向来沉得住气,也藏得住话。她不是一个善于分享自己心声的人,可以不表达的,她都选择沉默。和季昀礼之间,她甚至都无法做到百分百共享。
唯独对宋祺政和宋滔的死是个例外,能直给的,她绝不会绕一点点弯子。
早上来看了郎晴,陪她吃了早饭。饭后没聊两句,宋辞就直接问她是否知道宋远的存在。
郎晴没有过于明显的意外,沉默片刻,慢慢吐露实情:“你二叔当时喜欢的是裴言,裴言家世不好,你爷爷不同意。你二婶苗荨是世家小姐出身,算是和咱们家门当户对,在宋苗两家的推动和你爷爷的强势坚持下,你二叔二婶就结婚了。”
“夫妻日子过的久了,你二婶到底还是知道了裴言的存在,只不过她知道的时候,裴言已经怀孕了。你二婶身体不好,一直不能有孕,四处求医,是她主动和你二叔商量,瞒着宋家所有人,谎称自己到加拿大接受治疗。”
“为了隐藏裴言的存在,你二叔给她改了名字,叫裴依依,定居加拿大。她生了孩子以后,舍不得两个孩子都离开她,你二叔二婶也顾虑宋家,苗家都没有双胞胎基因,商量之下,抱回燕都的叫宋延,和裴言的言同音。留在加拿大的叫宋远,远在异国他乡。”
“你爷爷和你爸都提醒过你二叔,早点儿清理他那些见不得光的产业。他偏不听,又担心裴言母子的安全,为了不让人查到宋远和他的关系,干脆给宋远改名叫裴之远。”
“又过了几年,你二婶多年的治疗也算是有了回报,怀孕生下了你三哥宋玄。她是没想到,几年后,裴言再次怀孕。苗荨是个有心机的,知道怎么拿捏他们,她又去了加拿大一整年,抱回了宋翊。”
“这些事情,奶奶也是在你七哥宋翊七八年前出国,非要去加拿大不可的时候,才差人去查的。而你爸,很早就知道了。”
郎晴把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解开了宋辞心中的疑惑。她问道关于宋祺政和宋祺祥之间的关系,郎晴实话实说,在宋家父子反目,兄弟阋墙不算新鲜。
宋祺祥骨子里还是有传统的重男轻女观念,他有四个儿子,认为只有两个女儿的宋祺政并不是最适合继承家业的人选。
矛盾开始激化,是宋祺政开始允许宋滔接触家业。后来,老祖宗宋庆忻和爷爷宋昭和一致认为宋滔有掌家的才干,都同意她做家族掌权人,万丰第一负责人。
这一举动彻底触怒了宋祺祥,也让宋延怀恨在心。
对于爆炸案的始末,郎晴并不知晓,可她猜出来十有八九是二房做的,她也知道六房和二房之间相互利用,相互钳制。
宋辞说的没错,老太太活成了人精。她亲口说出了事实:“我这七个儿女,老大和老四站一起,老二单打独斗,老三中立,老五老六老七抱团。”
这些话一出口,难免会触怒宋辞,向来恪守规矩,对奶奶无比尊重的宋十三,边哭边质问。郎晴对她的隐瞒,不仅是一种伤害,也是让她对亲情的再次失望。
不欢而散。宋辞离开的时候嘱咐家中的佣人好好照看奶奶,老太太本就身体不好,一早上没少跟着一起哭。
好歹宋辞从她那得了一句话:今后,只要是背叛了宋家,触犯了道德和法律的,是到坐牢的程度,还是判处死刑,不管是叔叔,姑姑,还是兄弟姐妹,奶奶再也不会姑息。
“去万丰。”
宋辞坐在加长版黑色迈巴赫的后排座,擦干眼泪,整理好情绪,还要继续奋斗。
高恬认真开着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过问。
从美国回来没有倒时差,前一晚只睡了四个多小时,宋辞到办公室的时候,人都有点儿恍惚,听见有人进来办公室,看着手里的合同,头也没抬,说了句:“方助,冰美式。”
“宋董,方姐交代了,您只能喝热的。”
听声音是男的。宋辞看了看桌子上热气腾腾的美式,又抬头看了眼站在办公桌前的男人,是有那么三分像季昀礼。但细看之下,五官和气质,还是差的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