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知安的肩膀微微一动,几秒后,小声嘟哝:“我自己都不觉得苦。”
屠准垂眸看他,半晌,放下水果,转而将手掌轻落在他的头上,温柔地摸了摸,又温柔地说:“那你有没有想过,哥哥苦不苦?他又喜欢什么呢?”
裴空青眼睫一颤,深深凝视着地上两个人影,是两只,被一双同样年轻稚嫩的羽翼保护得细致入微的雏鸟。
晏知安慢慢抬起头:“他喜欢什么?”
“钢琴。”
屠准斩钉截铁地说,“哥哥喜欢弹钢琴。”
晏知安慢吞吞地“唔”
了声,轻轻叹了口气,不认同,但也没否定,只是哀淡道:“爸爸妈妈去世后,他再没碰过钢琴了。”
“哥哥背负着晏家的一切,他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只是怕……”
“怕什么?阿准!不准说那种话。”
晏知安急冲冲地打断她,猛地从地上坐起,胳膊挂在曲起的膝盖上,忍着哭腔低声说,“我们一家人会永远开开心心在一起的。”
两只雏鸟默默对视,裴空青轻咳一声,抬指敲了敲桌:“休息够了就过来做题。”
晏知安从地上捡起那捧白花,低头嗅了嗅,嫌弃道:“腻死人的香味,真搞不懂你怎么喜欢这种白花,你明明是给自己摘的吧?”
“什么都不懂的家伙,不要还我!”
屠准伸手抢回,却又被晏知安躲开,她站起身不屑地睨他一眼,然后把水果放书桌上,“好好做题吧,等哥哥来检查发现你又懈怠那你真会死了。”
“知道了。”
晏知安还是不愉快。
兄妹俩的相处模式一直这样,呛来呛去,活像是死敌,可他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又叫住她,关心地问:“没真被狗咬吧?”
屠准回眸一笑,满眼灿烂:“没!我谁啊?我咬别人还差不多。”
“我看也是。”
晏知安终于笑了。
屠准又冲裴空青礼貌地点点头,转身离开,还帮两人把门带上了。
她走后,本就充当监控无事可做的裴空青,目光不由自主地挪到了那捧白花上,那香甜馥郁的味道已经在室内蔓延开。
“那是什么花?”
他低声问。
晏知安最后一道题已经收尾,正在检查计算过程,闻言还吓了一跳,这个家教老师沉默寡言,又浑身散发着阴郁跋扈的气焰,一双眼睛倒是凛然威武,可他一直戴着口罩,谁知道下半张脸会不会生得奇形怪状。
更何况他还把他给揍了一顿,这是身为人师能干出来的事儿?
晏知安不耐烦地撇过头,全当没听见。
“皮子又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