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空青打车回家,一路都在犯烟瘾,火烧火燎的,闷得难受,就像有一根蛛丝吊着心脏,而底下就是翻腾的烈焰熔浆。
一下车就去超市买了一箱矿泉水,拧开盖子咕咚灌了一整瓶,肚子里的火差不多浇灭了,只是又涨得慌。
他承认自己有过期待,期待从拘留所出来,看到的第一个人会是她。
但他甚至不知道她还在不在家,还在不在花朝,那盆栀子花五天不浇水,怕是要叶黄枯萎了,那种花在南方很命贱,随便养着都死不了,但也很难伺候,稍不注意就会变丑,结了花苞都开不出花,也不知道能不能养到明年花开。
下巴的胡茬密密麻麻地扎着手,裴空青爬梯上楼时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瞎想。
老房子不怎么隔音,里面的笑声清澈明朗,男男女女都有。
裴空青的脚步停在门口,不由得皱了眉,满兜车钥匙,摸了半天才摸出家里的那把,还没来得及插进锁眼,门从里面开了。
“咩咩,记得把我的毛肚捞起来,我马上就回来!”
话落,扭头,一只脚刚踏出门,一双幽冷目光穿过松松散散的额前刘海,表情漠然像只幽灵一样居高临下地审视他,两人面面相觑,郭正瞬间退回来,“咚”
的一声把门砸上。
“哇靠靠!吓死我了!”
他捂着胸口吐出口气。
“干嘛?看你那怂样!”
杨蔚蓝端着一盘鸭肠像下面条一样丢进锅里。
孟楷承站起来:“怎、怎么了?”
“外面有个很高的老叫花子!那眼神冷得跟要吃人一样!”
郭正说着就从里面把门反锁了,拨开防盗门上的猫眼盖子往外看。
老叫花子?屠准没什么道德感地在心里放肆笑了声,但表面还是平平静静地放下筷子站起来:“应该是我老公回来了。”
“什么?”
杨蔚蓝惊得把筷子掉进火锅里,手忙脚乱地拿勺子去捞,孟楷承抽出纸巾递过去帮忙。
郭正懵了下,手落在门锁上,忐忑发问:“那……那开门?”
杨蔚蓝无语地看向他:“卧槽,那不然呢?”
“我来吧!”
屠准走到门边,拨开锁扣把门打开了。
门边懒洋洋地立着一个人,一脸颓唐倦容,头发是一半黑一半白,之前看惯了没觉得奇怪,此时被满脸胡渣衬得狼狈落拓,额前的刘海长了些,遮挡住一半眼睛。
确实有点老叫花子既视感。
裴空青端着胳膊,修长骨感的大手摩挲着青黑的下巴,意味深长地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