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梦。
病房最前方的电视机在播报新闻,讲得正是昨夜的地震,卫星监测到只有一幢废弃已久的别墅发生了倒塌,位置在寥无人烟的山区,救援队凌晨赶到现场,现已确认并无人员伤亡。
她遭遇了地震,但这场地震只祸害了她一人。
还真是,谢谢了啊?
屠准没有劫后余生的欣喜若狂,反而大脑断弦,陷入迷茫。
男人在她无措的目光中推门而入。
他肩宽背阔,个子又高,有着飞扬跋扈那股劲儿。
不同于屠准见惯了的温润贵公子,他健康的小麦肌散发着野性浪荡的味道,剑眉傲慢,鼻梁高挺,一双画报般标致的丹凤眼挑得冷艳威武,眼皮半耸显得散漫,微微上抬的下巴又透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无所谓。
两人相顾无言,他阖上门径直走来,桌板撑开,热气腾腾的牛皮袋落到屠准眼前,还有伤痕累累的一只手,大而修长,指节骨感,指尖裹满创口贴。
“韭菜猪肉馅的水饺。”
他的声音沉稳而冷淡,带着一点低磁沙哑。
恰好是她喜欢的。
屠准眼睛亮了下,仰头望他:“你救了我?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走到窗前,窗帘正好拂过他的脸,那张侧脸立体冷酷。
他关上窗,手往兜里摸,摸出烟盒,一双漆黑眸子睨过来,摩挲着打火机犹豫一下,又将烟盒收回兜里。
“裴空青。”
懒洋洋的三个字,却也掷地有声,“空空如也的空,青青子衿的青。”
他一件t恤被污泥染得看不出颜色,大喇喇的休闲黑裤皱皱巴巴,下巴胡茬密布,还染着白头发和白睫毛。
不像救援队队员,甚至不像正经人。
屠准定定地看着他,这个男人孤身一人把她从废墟里刨出来,寂静山林,深更半夜,大雨倾盆,是救命恩人无疑,但诡异至极。
一盒水饺索然无味,屠准眉毛紧蹙:“你为什么会在暴雨夜去山里?”
“你在质问我?”
裴空青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屠小姐,面对救命恩人,你能有点礼貌吗?”
在满头雾水的情况下,屠准说不出谢谢,见他傲慢又不耐烦的模样,她同样也傲慢又不耐烦:“防人之心不可无,你的行为很奇怪不是吗?”
她只说行为,不说外貌,就已经很礼貌了。
裴空青不怒反笑:“那你现在是被掏了肝还是被挖了心?或者说,你觉得我对你做了别的什么?”
他笑容轻佻,颊上还挂上一只浅浅酒窝,与他那副样貌有些违和感。
敢情真让她遇见了流氓?
屠准抿抿唇,两只手在他的注视下辗转,一只摸了摸被绷带包扎妥当的额头,一只手捂住了胸口。
她伤了头不假,但身体有没有别的不对劲还是清楚的,所以,这毫无疑问是在戏弄她。
屠准勃然大怒:“下流!卑鄙!无耻!”
裴空青唇角噙笑,十指藏回兜里,没人味儿地立着,长腿抵到床边,冰冷地发问:“到底是谁下流卑鄙无耻?你脑子里在想什么?觉得我不磊落光明,是杀人抛尸?还是走私贩毒?要检查我的身份证吗?还是要报警查一查?”
屠准听得面红耳赤,身躯不自然地扭动,屁股往后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