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透无一郎不动,再次开口,声如清月,没有任何攻击性,却自信笃定,让人难以反驳:“两人执法才符合程序,伊织警官之前私下调查都算违纪,我可以替你保密。”
听完时透无一郎的话后,伊织心跳加速,不知道这人怎么知道这么多信息,但还是镇定道:“行,那你就去举报我。”
时透无一郎听了这话,笑意更甚,莫测的迷雾被驱散后,眼中明朗光华,让这冬日都要为这光辉退让:“当然不会,我只是想跟伊织警官合作。”
伊织思考了几秒要不要把人打倒丢下去,但是还未实施,时透无一郎又说道:“软弱之人才会诉诸暴力,我们是理性人不是犯罪人,是吧?”
时透无一郎像在询问,更像警示。
伊织握紧方向盘,僵硬地收回视线,一声未吭。
过了会后,伊织盯着粗糙开裂的手,还是打算垂死挣扎一下,手指上布满了很深的裂缝:“我什么都没查出来,你跟着我没用的。”
车内暖气开得很少,说话时面前会形成一团雾气,时透无一郎将下巴搭在围巾上,又低了低头,鼻间也埋了进去,他没有正面回应伊织的问题,而是看向她的手,关心说道:“冬天不要一直洗手,上边没有血了。”
伊织呼吸一窒,感觉指尖处传来剧痛,像有蚂蚁从那开裂的地方爬出来,骨缝血液里都藏着肮脏的东西。她想蜷起手,又觉得恶心,只能僵硬地摆着原姿势。
好在时透无一郎没有步步紧逼,对伊织手上的伤口没有多问,他温声说道:“没用也没关系,总比什么都不做好。内部有人在阻止有用的线索出现,不是吗?”
这个上头空降的年轻男人第一天就让伊织心中警铃大作,他绝对不像外表这么纯洁无害。
伊织不知道时透无一郎对心理的钻研有多深,但是此刻她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都在丰富着时透无一郎对她的侧写,而自己对这个男人还一无所知。
伊织强行按下了心中的焦躁,踩了一脚油门,驾车驶向某地的案发现场。
番外一
时透无一郎跟伊织坐在车内,车已经熄火很久了。外边的冷气就在玻璃上形成一层薄雾,勉强能看清前边拉着的黄色警戒线,还有两名穿着警服的刑警在那边勘验。
车停在一个不近不远的角落,离现场保持了一段距离,看起来这就是一辆偶然路过的执勤警车。
伊织没有下车,她低头滑动手机,车内静不可闻。
时透无一郎安静待了会,问道:“不下车吗?”
伊织头都没抬,只回了一句:“再等等。”
伊织现在没有调查令,这案子现在还在勘验过程中,本来就是私下行动了,还是低调些好。
说话时,伊织已经收到同事传来的信息,开始浏览这个新人的资料。
时透无一郎跟她是同一所警校毕业的,还是师姐弟的关系,但之前完全没有听说有这号人物。
时透无一郎见伊织不急着走,也不避人,当着他的面就开始翻看他的资料,警校的半身照都指尖滑动,放大看了一秒,不由笑了笑,靠在座椅上耐心地同伊织闲聊起来:“伊织警官,你对“八月花”
连环命案了解多少?”
伊织脑子闪过一些血腥的画面和零碎的线索,最后抬起头客观说道:“还行。”
她前期在这案件还没有被定义为连环作案时,负责了主要侦查工作。但后续伊织调查时,总感觉遇到了不少阻力,后面更是直接被抽调出了核心的调查小组。
直到这起案子的恶劣程度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警署开始将全部重心都放在了这案子上,伊织才得以继续接手。
伊织一直觉得警署里有人在阻挠她接近真相,时不时出来私下调查,确实得出了一些与警署内部完全不同的结论。
伊织下意识地又摩挲着手指,用力之大以至于瞬间裂口就迸出血来。
时透无一郎从口袋里翻出纸巾递了过来,伊织没接,她对时透无一郎充满着提防,两人之间隔着手臂宽的距离,咫尺又像在敌对。于是反问道:“你知道多少?”
这人不仅对警局的动向了如指掌,连她在做什么都清清楚楚,手段了得,伊织忍不住试探道。
时透无一郎很真诚地望着伊织的眼睛说道:“跟你差不多。”
这话听起来就很让人不忿。伊织冷哼一声,心中暗道:那可不一定。
时透无一郎像是看破伊织心中所想,他将纸放到伊织手里,看向前方,轻笑道:“比如这起案件是昨天新发现的,虽然作案的手法有些不同,但是这就是连环杀人案新的延续。”
伊织的办案嗅觉很敏锐,但是显然有比她更厉害的人出现了,还坐在她身边。
看着伊织僵住不动,证明了他的猜测完全正确。时透无一郎干净纯粹的脸庞浮出笑意,他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特许搜查证,在伊织面前晃了晃,志在必得地说道:“不用等到天黑,我们走吧。”
伊织眼睁睁看着时透无一郎打开车门下去了,人还没从巨大的冲击中缓过来。不是,那个证件他从哪里搞过来的,他怎么知道自己打算等天黑再混进去的?
时透无一郎下车后,绕到主驾驶位这边,绿眸透亮,星辰都难以比拟,凑到车窗附近说着:“伊织警官,等会我会说你是我的助理,冒犯了。”
伊织知道轻重缓急,对这个说法没有意见:“好。”
这人既然有这么好使的通行证,那伊织都愿意带着时透无一郎了,能给她省不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