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以为是自己睡迷糊了,没当回事,脑袋不清醒地又睡了过去。结果第二天听说邻居的儿女死了,男人被吓出一身冷汗。因为怕被鬼报复,只敢装傻充愣,不敢说他看到的那一幕。
直到相原柊太找上门,给了一笔丰厚的酬金,他才说出了这个秘密。
现在下弦肆消失十二年后,重新回到了森鸟县。
相原修父母当年同样是甲等,却在调查下弦肆的路上,仓促结束了一生,失踪成了他们的墓志铭。
伊织感受到相原修身上散发的无尽悲伤,知道他在害怕什么。思索了片刻后,她在相原修背上轻轻拍了拍,宽慰道:“所以我更不能走了,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希望,我们会赢的。”
之前伊织只知道相原修父母也是鬼杀队的,但从来没听他提起,他父母现在身处何处,又或是过得好吗。他伪装得很好,旁人看不清悲喜。
伊织神色藏了两分若有若无的哀伤,她将手搭在好友的肩上,抬眸坚定道:“这次一定能为你父母报仇。”
他们已经不再似当年弱小无助,无论前路如何,都会走下去的。
身前那温热的呼吸和女孩身上平和的气息,让人不再迟疑。相原修听到了自己如鼓点般的心跳声,他重重点头。
时透无一郎静静在门口看了许久,水原夫妇走出来看到这一幕,也是摸不着头脑。
他们是认识相原修的,知道这孩子在做危险的事。具体是什么,因为相原家那强势的家主将信息全部封锁了,旁人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拉着前来灭鬼的大人搂搂抱抱。
水原家的男主人眼睛红肿成一条缝,他小声跟夫人说着听来的小道消息:“听说相原家有了相中的夫人,明年春天就要结婚了,莫非就是这个。”
时透无一郎将目光投向了说话之人,绿眸中浮出浅色薄翳。
这个老实的中年男人被吓了一跳,虽然事先知道前来灭鬼大人可能性情不太好,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冰冷的眼神,有种身处寒冬腊月的错觉。
水原夫人拽了拽丈夫的胳膊,让丈夫不要再说了。
等伊织带着相原修进屋,就看见水原家的男主人脑袋都快埋桌子底下去了,夫人也只是默默擦着泪。霞柱坐在他们对面,坐姿雅正端重,盯着桌面发着呆。
气氛冷持焦灼。
水原夫妇看到他们二人进来,就像看到了救星,赶忙招呼他们坐下。
相原修坐下来为刚才的行为道了歉,只说有重要的话想单独跟伊织说,才一时这么失礼。
水原夫妇接受了这个解释,忙说没事的,没有觉得冒犯。而时透无一郎静坐着,没有任何反应。
后面又回到了案件本身,三人继续了解得知了恶鬼行动的规律,残月的时候才会有兄妹死亡。现在是二十三,还差一日,今夜鬼是不会出现的。
见状,相原修主动邀请霞柱和伊织先回他家老宅。作为这块最富庶的家族,相原家也一直为鬼杀队提供着服务,招待的工作交给他就好。
桌面上有一条细缝,从桌面延伸到桌子下方,时透顺着那条纹路,感受着情绪那微不足道的起伏。
伊织表示看霞柱怎么安排。
水原家也出来客气了两句,他们愿意接待两位大人在此借宿。儿女的冤魂未散,真心希望能够有人在这驱散那股鬼气。
不过看大人们与相原家的小儿子认识,水原夫妇也没有抱太大希望。
“好。”
时透无一郎淡淡出声,视线停在了缝隙的末端,接受了后者的邀请。
相原修有些遗憾,本来还想带伊织见见叔父的,看来只能改天。临走前,相原修还不死心,趴在门边小声问伊织要不要今晚去相原老宅,明早再回来,他家厨子很会做菜的。
伊织从来不会忤逆霞柱,尊重他的一切选择和判断。面对相原修的邀请,失笑拒绝了。这次任务非同小可,还是一切听霞柱安排。
相原修还想说些什么,时透无一郎正好视线扫过来,给他吓得噤声。霞柱虽然年龄不大,但是气场冷冽强大,让人不敢惹他不悦。
相原修深知自己不像师妹,没有继子这块“免死金牌”
。要是再多嘴,马上就要被扫地出门了,所以慌不择路地跑走了。
伊织哭笑不得,她发现了一个好笑的消息,相原修被霞柱讨厌了。
这些年,她跟霞柱的关系仍没有好转,但伊织自诩已经成为了一个优秀的霞柱情绪探测仪。她感觉霞柱现在情绪不太高,估计是嫌弃相原修太聒噪。
人走了之后,时透的心情果然好转了些。
一夜无事。
天色尚早,屋内只有黯淡的天光。当伊织睡眼惺忪地从房间出来,就看见时透无一郎站在走廊的窗户边。他看着很平静,但是身上带着一股压不下的郁气。
外面暴雨如注,击得地面泥泞四起。
昨夜又是一夜梦魇。
时透看着窗外之人,那个人又来了。
生气
伊织走到时透身边,同他一齐站在窗前,向窗边望去。一个举着伞的男人站在雨幕深处,身姿挺拔汝柏松,相原修来得很早。
但应该怕这个时候敲门,水原家的主人还未起床,他站在雨中耐心地等待。
雨敲青竹,飞珠翩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土腥味与草木香。万物熙熙,时间都凝成了水露,挂在屋檐,轻声流淌。
伊织见状准备下楼,看看能不能开门放他进来。
时透无一郎看着窗户上的水珠,在伊织背后问着:“你们昨夜说了什么?”
昨天伊织在休息前,跟霞柱说了那个女人是下弦四的事。当时霞柱面色平静,只简单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