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时,裴知晚在心里盘算着,下午先将急用的东西拿出来归置好,其余的东西放置在储物间里后边再整理,可她抵达目的地时不由怔住。
钟庭屿住的地方叫兰庭御府,是五层高的独栋别墅,有独立的院落和花园泳池,周围环境优美。楼下大厅旁设有厨房和餐厅,楼上是主卧和侧卧,还布置了书房和衣帽间,装潢优雅简约,给人一种通透、舒适的感觉。
出乎意料地符合裴知晚的喜好。
她突然觉得有些恍惚,明明之前他让秘书联系时,她没有细致说明自己的喜好,只补充了几个不会出错的点。
可这装修是怎么回事?总不会两人的偏好正好一模一样吧?
裴知晚看向钟庭屿,后者似乎没察觉她的困惑,而是补充说明:“楼上让人布置了刺绣和画画的工作间,不过具体怎么安排,你自己决定。”
何止是工作间,裴知晚在他的带领下,目光扫过主卧梳妆台,上方摆着的瓶瓶罐罐都是她常用的护肤牌子,衣帽间里按照她平时的穿衣风格准备了一整排中式服装和旗袍,还有供她搭配的鞋子手包饰品……
这是他专门为她准备的一个家。
很意外,也很惊喜。
裴知晚嗓子眼里好似有疾风穿过,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随之灌进她心口,将心脏完全充盈,随后又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戳了一下,蓦然塌陷下一小块。
软得不可思议。
她鼻尖有点酸,紧紧抿着唇,生怕一开口就会泄露出那份动容来。
钟庭屿说:“如果有哪儿不习惯或者想改动的,只管和盛伯他们开口。”
盛伯是钟老爷子特意从钟家老宅调过来的,说是怕裴知晚在这边住得不适应,让盛伯带着厨师和阿姨过来带人,等过段时间再回去。
裴知晚点头。
钟庭屿很轻地叹了一声,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发:“以后这里也是你的家,在自己家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恩?”
裴知晚眼睛里微微湿润起来,慌忙低头,用略带鼻音的声音应声。
裴知晚感动的情绪持续到洗澡之前。
她拿睡衣准备洗澡时,手顿了顿,还是选了一套平日常穿的珍珠白缎面睡裙。
从浴室出来时她还有些忐忑,好在钟庭屿不在。她站在床边犹豫了一会,选了右侧躺好。头一接触到柔软的枕头,睡意立刻袭了上来。
可她不敢睡,心里悬在半空中,有些忐忑。
忽然,门口隐约有脚步声传来,裴知晚眼睛瞪大,手攥住被子,在门把手下压房门打开时,她心里紧张升到最高点,条件反射似地闭上眼睛,身子僵直,心脏却擂鼓似地跳着。
噗通、噗通。
她屏住呼吸留意着门口的动静。
先是轻缓的关门声,随后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到了中途又停住,然后不知去哪,之后是隐约的流水声。
他在洗澡?
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点,裴知晚睁开眼,小心翼翼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手指将将柔软的床单攥出褶皱,然后不自觉松开再攥紧。
等流水声停止,她下意识屏住呼吸,将被子拉到头顶。
chapter19
入夜,卧室屋顶悬着的水晶吊灯暗下,只有床头灯橘黄色的光晕溶溶地散荡开来。
裴知晚就隔着被子,仰躺在这片昏黄中,竖起耳朵试图去捕捉浴室里的每一声动静。
先是关门时的一声轻响,尔后静了一会,紧随其后的是忽然落地的水声。这些声响悉数穿过那道门,精准而又清晰地落入她的耳朵里。
裴知晚思绪渐渐飘远,脑海中下意识描摹着门后的场景。
猜测水温应该是适中的,不会太烫也不会太凉,因为水流拍击地面时,发出的声音不会太冷硬也不会过于闷沉。
而且,水声既然响起,空气中必然会升腾起一团团水汽,将浴室氤氲出和夏天有相似质地的潮热雾气,可没持续多久,就会被排风系统吹散,使得里面的景象被照得若隐若现。
譬如温热的水花自头顶浇淋下来,打湿宽阔的后背,借着起雾的玻璃镜面,兴趣能隐约看到修长的晃动的人影。
之后,镜面上的水雾必然会汇聚凝结,镜子外男人身上的水珠也顺着发梢蜿蜒而下,顺着流畅的面部线条往下淌,从紧实的肌理、挺直的背脊滚落下来,没入……
裴知晚咬了咬下唇,脸颊好似同样被热气蒸了一番,隐隐发着热。她不敢再往下想,强行转移注意力。
可那源源不断的水声却成了干扰源,强行牵引着她的注意力落在那一扇门后。
男人平日成熟得体的穿着下,必然掩藏着一副成熟的男性身躯,从头到脚,无一处不好看。而此刻,去了这一种掩藏,却被被裹在升腾的雾气里。
或许他会仰头,将利落的下颌线颈线与性感的喉结暴露在光线下,或许他或许宽大的手掌会轻撑一下湿漉漉的壁砖,再用修长的手指擦过冰凉的镜面……
只是听着水声,脑海中便自动浮现出一幕幕暧昧不明的想象画面,声音持续轻响着,裴知晚不由得地屏住呼吸,心跳快得厉害。
好似门后湿热的潮气自门缝漫流出来,抵达床边,将她裹住,掠夺着她的空气和呼吸。
咚、咚、咚。
心跳一声比一声响,仿佛有只兔子在胸腔里上蹿下跳,捣鼓出怦怦的心跳声。
周遭太过安静,只有她耳侧回荡着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在持续的声响钟,在剧烈的心跳节奏中,她的呼吸微促,喉咙干渴,脸上的热度越来越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