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转圜间,更多被刻意忽略的细节一一浮现在脑海里。
怪不得他最近总是加班出差,电话不接,消息没回。
怪不得约他谈订婚事宜时,他态度并不积极,只说她拿主意就行……
裴知晚还想起一件事,之前两人相处时总是保持着距离,最亲密的动作也仅限于牵手拥抱,再无更多。
她原以为,这是他尊重体谅她的表现,可如今回想起来,多少有些荒唐。
她在客厅坐了许久,久到双腿都有些发麻。
起身时,脚不小心绊到茶几桌腿,膝盖狠狠磕到桌角上,尖锐的痛意骤然袭来。
一阵说不出的酸涩呛进鼻腔,眼泪霎时逼到了眼眶,慌忙低下头咬住下唇,生生忍住了。
凌晨三点半,窗外还在下雨。
豆大的雨滴结结实实拍打着窗户,发出沉闷又急促的声响。
裴知晚在床上躺了许久,仍然没有半点睡意,索性起身,从小储物间里找出一个压扁的纸箱子,用透明胶带粘好,把那张合照以及钟明霄送的东西都装进去。
收拾好准备封箱时,不小心扯到膝盖上的伤口,她轻“嘶”
了一声,在原地站了一会,继续弯腰打包。
稍作洗漱后,她重新回到床上看着天花板。
不知过了多久,疲惫感侵袭过来,头脑昏昏沉沉的,陷入支离破碎的梦境中。
梦里回到了小时候,雷雨声、吵闹声、砸东西的声响充斥整间屋子,屋内桌椅倾倒断裂,菜汤溅了一地。养父拽住养母的头发怒骂,她试图过去阻拦,却被踹到地上。尖锐的瓷片压进膝盖,血液汩汩流出,蜿蜒流入瓷砖上的菜汤里。
画面一转,外婆坐在绣架前绣牡丹孔雀的眼珠,她坐在小凳子上认真看着,手捏着针线跟着比划。没多久,外公沉着脸喊她到书房练毛笔字,说今天要练二十张大字才能吃晚饭。
可刚进门,场景又从书房变成医院,外婆颤颤巍巍地握住她的手,几乎是恳求着说:“阿晚,能不能看在裴家养你多年的份上,答应这桩婚事,圆了你外公这最后一个心愿,让他走得安心点……”
还梦见苏城漫长的潮湿的雨季,冷凉的水雾铺天盖地围拢过来,全盘进入了她的身体。刚想挣脱,却一脚踩空跌入万丈深渊,无止尽地下坠。
裴知晚惊醒,抬手摸了下眼角,指腹触到了潮乎乎的东西。
明明屋内开着空调,身上却沁出薄薄一层汗。
她换一件干净的珍珠白缎面睡裙,不敢再睡,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直到有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照出室内摆设模糊的轮廓,她这才有些熬不住闭上眼睛。
裴知晚这一觉断断续续的,睡到了早上十点整。
起床时雨已经停下,空气里弥漫着清新潮润的水汽,夹杂着浅浅的泥腥味。
醒来时头有些疼,她摸了下额头,好在没发烧,就坐在客厅休息了一会,在app上预约了同城快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