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晚在工作室里忙到五点半,将未完成的绣品完完整整地绣好,和小叶收拾好东西关门。
刚走了两步,就见一位中年女子急匆匆地小跑过来,大约是来得急,对方脸上已经冒出一层细汗。
中年女子约五十来岁,身材瘦削,身上的衣服朴素而洁净,袖口领边有发白磨破的痕迹。
见到工作室已经关了门,她耷拉下肩膀,手垂到身边攥了攥裤中线,有些失落地问:“老板,你们已经下班了吗?”
“还没有,”
裴知晚微笑着重新将门打开,请对方进门,“阿姨有需要的话,可以到里面看看。”
小叶看看裴知晚,又看看这位客人,蹬蹬蹬跑去冰箱里倒了一杯酸梅汤:“这是我们小老板自己熬的,可好喝啦。”
中年女子连声道谢,手贴着裤子上轻轻擦拭了两下,接过杯子,神情也变得自在了些,没有方才那么局促。
她一口喝了大半杯酸梅汤,然后将杯子捧在手里,和裴知晚说了来意。
原来,中年女子是想请裴知晚绣一份婚书。
当年她父母结婚时,父亲亲自写下婚书并请人绣好送给母亲,母亲也一直小心珍藏着,可惜后来发生变故遗失了,只剩几张泛黄模糊的老照片证实它存在过。
如今她父亲过世多年,母亲年纪也大了,最近病重住院,偶尔清醒时就会念叨起这份婚书。
作为儿女,她们也想完成老人家的心愿,可问过不少绣娘,都说这份婚书字体特殊,刺绣难度极高,如果想将其完完全全复原出来,怕是需要花费不少功夫,价格也不会低。
她也是在无意中听到别人谈到热搜,说这边工作室小老板是位苏绣行家,于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赶了过来。
说完这些,中年女子放下杯子,从脱皮开缝的手包里拿出几张照片:“这就是那份婚书。”
裴知晚垂下眼认真看,与寻常的红绸金线刺绣婚书不同,这一份婚书选用了灰黑丝线,看上去如同直接蘸墨写在红色丝绸上一般,字体偏行草,笔画间带着不少飞白和折痕。
“这看起来好难噢。”
小叶咕哝了一句,她以前就在绣纺学习过,基本能判断出一件作品的难易程度,通常像这种小尺寸但是难度又高的单子,愿意接的人不多。
大概以为她们不愿意接单,中年女子嘴唇嗫嚅了几下,手摸了摸一下口袋,小声说:“老板,我可以加钱的,不知道您能不能……”
“我可以试试。”
裴知晚温和地笑笑,浅瞳色的眼眸清透温润,她按照正常尺寸报价,柔声说,“工期大概需要二十天左右,您能接受吗?”
“能、我能!”
中年女子忙不迭点头,用力抹了一下眼角,“真是太麻烦您了。”
给过定金后,中年女子急匆匆离开。
小叶把定金和收据本收入抽屉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小老板这一单不仅没收额外定制费用,还主动缩短了工期。
她边想边从柜子后边探出脑袋,问:“小老板,你又要回苏城又要绣婚书,时间会不会太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