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前。
在少爷到来前,希尔斯第三次重新整理了床褥,猜想少爷会感兴趣的几本书被细心地摆放在桌面。
他有些疑惑,少爷比平常晚来了将近三十分钟。
“开门。”
十五岁的少年在门外敲了敲。
他的手里拿着一个碟子,上面是一块精美的小蛋糕。
“我被父亲锁进黑屋了,这个请你。”
他把碟子往前递了递。
希尔斯本就不可能怪罪他,他在意的是:“少爷还好吗?”
米凯已经驾轻就熟地坐到了床上翻书,“嗯”
了一声当作回应。
希尔斯站在隔壁,拿着第一次收到的蛋糕手足无措。
米凯余光瞄到他的犹豫,直接道:“赔礼,让你久等了。”
知道是赔礼,希尔斯更加不敢吃了。
米凯干脆地合上书,“你刚刚不会什么也没做在干等吧?不要白白浪费你的时间,你这次的等待至少还可以换一块蛋糕,下次就不一定了。”
但米凯知道,无论自己有没有准时到来,希尔斯都会一心一意地等他。
自此以后,米凯每次来都会给希尔斯带上一块不是赔礼的蛋糕。
————
米凯的眼神注视着眼前玫瑰田,“我可没有给你准备赔礼,不过你学聪明了,至少还会干点别的。”
风吹过来,干瘪的花枝颤颤巍巍。
米凯从园丁那里得知,这个由希尔斯照料的花田,生长起来的玫瑰只能大概活三天,之后便会渐渐枯萎。
他伸手托住其中一朵已经蔫了的玫瑰花蕾,花朵无力地垂在他的指缝间。
迎来时限的玫瑰外瓣几乎没有一点湿润的感觉,它代表的就像生命力的流失。
只可惜他没有看到桑塔拉开得最艳的时候。
如果希尔斯还在,或许他会有机会看见。
或许他会再问一遍,希尔斯会不会收回那句话。
他松开手,败落的玫瑰失去了承托,了无生气地歪曲栽倒在沙砾般的土壤。
米凯想,即便他能听见,现在也许也不是同一个答案了。
————
亚勒把准备好的衣服取过来,井井有条地替米凯一件件换上。
他动作却娴熟得不像是第一次替主人更衣,应该私下练习了不少。
除了以前那位,米凯可没有让贴身男仆替他更衣的习惯。
多管闲事的老管家,不知道他把多少事情告诉了亚勒,米凯心想。
米凯没有吝啬夸奖,亚勒高兴的表情也显然易见。
米凯被他的笑容晃了眼,这样的笑容他几乎没有在那张相似的脸上见过。
是的,相似,尽管只有六七分,同样熟悉的身份还是能让米凯回忆起那副熟悉的脸庞。
鬼使神差地,米凯突然说道:“我喜欢你把头发束起来。”
亚勒受宠若惊地点头。
对于新仆人的去留,米凯不是没有再犹豫过。看见亚勒总能让他回想起和希尔斯的过往。
压抑酸涩的情绪是附赠,还有突然浮现的思念,但事到如今,他不敢承认这是爱。
即使亚勒犯了错,米凯也会视若无睹。他知道希尔斯以前或许怕极了他的折磨,他不会再折磨他了。
不过,困扰是双向的。
亚勒感觉得到,伯爵大人偶尔会看着他出神,他能感觉出看大人的眼神是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这引起了他的好奇,他想从老管家那里套出关于上任贴身男仆——希尔斯的消息。
人精般的老管家自然察觉到少年的意图,他不希望他走上希尔斯的后路,因此对此保持缄默。
这诱发了亚勒的攀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