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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白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酸涩,他的唇瓣颤了颤,眼泪无声从眼眶中落下,然后一滴一滴落在了陆望手心。
“陆望,对不起…”
他为了自己不暴露身份,眼睁睁的看着陆望被欺凌,明明知道事有古怪,却未早发现…那些镇民们是施暴者,他却是旁观者,又比他们好到哪里去?
最让他痛心的是,因为一场火灾失去了一切的陆望,最终又因为一场火灾丢了性命。
殷白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他胸膛剧烈起伏着,伸手将那些土重新埋了回去,做完这些,他缓缓站起身,抹了一把面上的泪,浑浑噩噩的离开了山坡。
此刻的他就算再愚钝,也明白陆望可能就是那个所谓的boss,他被村民虐杀丢了性命,自己又如何再去降低他的恶意值?
想来于娇娇一直想方设法的对他好,也是因为提前知晓了陆望boss的身份吧,可惜,她失败了,陆望死了。
boss的死亡,是否意味着可以脱离这个世界呢?可这场游戏没有胜利者,他们会不会被困在这里永生永世?
殷白突然觉得很累,还不如回到安息谷当一个麻木的亡魂,起码不会受到这样的情绪折磨。
殷白一路走着,在路过陆望的木屋时,发现那里也已经被烧成一团黑炭了,正在散发着浓浓的烟味,连同着他曾经的家一起,化为了灰烬。
殷白回到家时,本想悄无声息的溜进房间,却不曾想一打开灯,那对夫妻正阴沉沉的坐在餐桌前,那双漆黑的双瞳正死死盯着殷白,眼底满是隐忍的怒意。
殷白被他们吓的眼皮一跳,面上扬起一抹牵强的笑意:“爸妈,你们怎么坐在这里不开灯啊…”
“殷白,你去哪里了?”
妈妈并没有回答殷白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我…”
殷白心乱如麻,脚底发虚,他佯装换鞋,似是抱怨道:“爸妈不是说参加什么活动吗?我也想去看看,所以就出去找你们了…”
“你看见了,对吧。”
一向沉默寡言的爸爸开口,眼底阴沉,妈妈闻言,双眼眯了眯,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原来小白是去观看我们的[表演]了,怎么样,看的还满意吗?”
妈妈语气轻松,似是十分愉悦:“你也很讨厌陆望的,今晚他的那副惨状,你看到了吗?他被大火烧的不断哀嚎,可他叫的越惨,我们越是开心,只有痛苦才能铸就繁荣。”
爸爸也阴沉沉的笑了:“相信不久后,我们的小岛一定会繁荣无比,被征收开发也好,旅游业发达也好,这是他答应我们的。”
妈妈突然上前,一把握住了殷白的双臂,力道之大,攥的他生疼,妈妈神色癫狂:
“小白,你明白吗?很快我们就能离开这座岛了,你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吗?我们会有大房子,新车子…”
突然,她神色一变,整个人看起来有点神经质,她擦了口红的唇在夜色之中显得有些可怖,她声音压低了一些:
“可是小白很不乖,三番两次的欺骗爸爸和妈妈,为了让小白长点记性,爸妈决定略施小惩。”
殷白身子一抖,想要往后退,妈妈却将他勒的很紧,父亲也在这时朝他走来,憨厚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地下室已经很久没有打开了,小白,你就在那里待上一个星期吧,放心,我们会和班主任请假的。”
殷白脸色本就难看,听到他们所谓的惩罚,整个人面色像纸一般,他结结巴巴的说:“不行的,一个星期…会跟不上学习进度的…”
“我们家小白可是很聪明的啊,区区一个星期,这又算什么?”
女人不再听他解释,不由分说的,拎着他的后衣领便拉扯着他下楼,男人也不顾殷白的抗拒,伸出手将他的嘴死死捂住,二人将不断挣扎的殷白扔进了他们口中所谓的地下室,任凭殷白如何敲打,他们都不做理会。
地下室内,漆黑一片,只安置了一张简单的小床,连个窗都没有,只有门外的缝隙隐隐约约透露着光芒,意识到自己要在这样的环境中待上一周,殷白无力的垂坐在床上。
他突然好想回安息谷,他真的无法继续再撑下去了。
这场游戏,自始至终都不是所谓的恩赐,而是惩罚,戏弄,这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游戏。
祭品8
殷白不知自己昏昏沉沉躺了多久,出乎意料的,有史以来,他第一次度过了一个没有梦境的睡眠。
这间地下室没有时钟,正是不知时间的流逝,殷白才觉得这里的日子十分难熬。
他呆呆的坐在床上,指缝中的泥土已经干涸,他开始情不自禁的想起陆望。
他的尸体就那样草草的被埋在山坡上,连个墓碑也没有,更无人祭拜,生前生后竟无一人关心他,如果他能从这里走出去,他一定会为陆望立上墓碑。
“咕——”
殷白肚子响了,胃中发酸,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缓缓起身来到地下室门前,伸手拍打着门:
“有没有人啊?爸,妈,别忘记给我送饭啊!”
半晌,无人回应,可他的肚子响的更厉害了,殷白无力的躺在了床上,看着昏暗的环境发呆。
“嗒——嗒——”
殷白耳尖动了动,是脚步声,有人来了。
那脚步声缓慢沉重,像是拖着腿在走一样,寂静的环境中,竟然让人有些不寒而栗,透过门的缝隙,殷白看见有个黑色的影子停在了地下室门前。
看样子似乎是个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