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纸盒子里装着一个人头,看起来,就是用那把柴刀砍下来的。
扶光瞳孔震缩着颤巍巍伸出手,抓起那把柴刀以后强忍着胃里的翻腾倒海隐没在黑暗中。
那把柴刀算不上好,很钝。但是有工具总比没工具好,扶光踏着满地的清辉接着朝自己藏身的破楼里走。
踩在地板上都能听见嘎吱嘎吱的声音,在夜晚格外的瘆人。
苍白的月光透射过破旧的窗户,玻璃上斑驳的灰尘还有一抹突兀的暗红。楼里昏暗一片几乎看不见前路,扶光被台阶绊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在走到二楼时,月光斜照在左侧的房间,门半敞着。扶光看见一个光秃秃的脑袋,连衣服都没穿,站在那一动不动许久了,应该是以前商场里的那种模特。
扶光心想:正好试一试那把刀,方便之后去抓野鸡。
她反握着刀轻轻推开门,走到离那“人偶”
两米处的位置时,扶光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那个“人偶”
一动不动,可她分明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还没等扶光往后退,那“人偶”
忽然扭过头来,惨白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嘴巴都咧到了耳根子上。
“吃东西啦”
扶光上一次反应那么迅速,还是在跟一条野狗抢面包的时候。她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做出了反应。
跑!
扶光很少会觉得自己的运气差,她是一个乐天派,哪怕已经沦落到跟野狗抢食也依然能津津乐道。但是异种和野狗不一样啊!让她遇着个丧尸都比遇到异种好啊。
扶光连滚带爬地跑下楼以后忽然被一只手给拽进旁边的衣柜里,她的尖叫声被一双手给堵在了唇边。待到那只异种寻了半天也找不到人以后,又发出瘆人的笑声离开。
扶光松了一口气,正准备道谢时忽然感觉皮肤有些刺痛,她低眸去看向手臂,才发现身后人的指甲已经嵌入了她的肉里。
按理而言,隔的那么近,扶光是能感受到对方的吐息的。
她猛然想起之前曾听一个遇见过异种的老人说,有智慧的异种往往喜欢假扮成人,随后将受骗的人类带到无人的地方,享受着对方的惊慌失措,再慢慢地虐-杀。不过,异种在夜晚的行动力会下降很多,简单而言,就是反应慢了许多。
身后的那只异种的指甲已经嵌入了她的肉里,但距离它彻底反应过来,还有些时间。
好在,这个柜子不算狭窄。
扶光的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却还是紧握着柴刀,接着一个翻身将柴刀狠狠地刺入那只异种的心脏。
凄厉的尖叫声如魔音贯耳,扶光只觉得耳膜都快要被震碎了一般,却还是不敢松开手,用尽吃奶的力气将刀刺得更深。
柜子剧烈地抖动着,那异种的发了狠地撕扯着她的皮肉,可也只持续了十几秒,便慢慢地没了声。
所以,刚才追着自己的那只异种是因为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才没有再继续追猎自己。
扶光疼得双腿打着颤,一下子就从柜子里摔了出来。手上的条条血痕触目惊心,最要命的是,血腥味会引来异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c区出现了异种,但是既然已经遇到了两个,就说明肯定出事了。
扶光左手提着刀一瘸一拐地往外走着,她已经不敢再待在这栋破楼里。
然而当她一抬起头时,惊悚的一幕就这样印在了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一只鸟身人面的异种正抓着一个被撕裂的扶光忍着痛躲在一米长的草丛里,平日里她总是吐槽这些杂草长得都快比她还高,如今却是感激得涕泪泗流。只盼着那只异种不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专心地抓着它的猎物离开就好。
扶光没发现的是,刚才还不断冒着血的伤口已经初步愈合。
c区的夜晚从来都不是寂静的,它有着地下拳场厮杀的格斗声,有着抱着发烧孩子乞求一口吃食的母亲的绝望声。有被凌辱的人的求饶声,以及野狗狂吠声。它不该像现在这样,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扶光才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她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继续朝垃圾堆里走去,一开始她最厌恶的便是待在这座垃圾场,可现在,成堆的垃圾反倒能够将她完美地掩藏起来。
扶光捏着鼻子,右手在垃圾堆里翻找着一些还没腐烂掉的残羹剩饭。c区本就是最荒凉环境最恶劣的地方,闹了两年的饥荒。这些垃圾都是b区和a区的人们的生活垃圾,仿佛是在告诉他们这些和垃圾生活在一起的人,他们自己本身也是无用的废物。
“妈的!按住这小子!”
一个人的叫骂声吸引了扶光的注意力,她蹑手蹑脚地往后躲着,冒出个小脑袋悄咪咪地偷看着。
一个瘦弱的少年跌跌撞撞地跑着,他穿的衣服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不断地喘着粗气越过地上那一堆垃圾继续向前跑。
扶光瞥见少年身后的男人手里提着一把刀,她看得出来,那把刀是用来割肉的。
少年的脸已经是鼻青脸肿,受了伤自然也跑不快,没一会儿就被男人缩短了距离。扶光想要冲上去帮忙,可是现在她自身都难保,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孩,怎么跟那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对打。
就在扶光的内心正天人大战时,噗嗤一声,接着就是什么东西被掏出来的声音。
扶光下意识地回头去看,那一幕她毕生难忘。那个少年也被吓傻了,滚烫的血溅了他一脸。
趁着那只异种还没来得及反应,扶光一个健步冲上去把少年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