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手机响了,林眠看了一眼,递给谢逍看。
裴遥的来电。
谢逍瞥她,伸手滑开接听,顺道摁下免提。
“老二,褚医生来查房了,他让我跟你说,地球还没爆炸呢。”
谢逍耳根一动,匆忙挂断。
太尴尬了。
他抻了抻风衣袖管,起身拿起手电筒,朝四周照了照,拾起花束的包装纸,又顺手提上铁桶,用另一只手自然揽上林眠的肩,“回家。”
透过强光手电,林眠终于看清他层层叠叠穿的什么。
九月而已,凤城郊外还不至于穿个外套。
原来,那卡其色风衣里头,藏着月白色的病号服。
她从他手里薅下铁桶,下颌一扬:“去医院。”
我们要睡觉了
凤栖山墓园正门口,孙哥殷勤地递给谢逍一支烟。
谢逍接过,转动骨节分明的手指夹起,自然地从风衣口袋摸出打火机,手背围拢,替孙哥点燃。
火星明灭。
孙哥缓缓吐出烟圈:“你怎么又来了?”
他不太能理解谢逍早晚各一次的“类打卡”
行为。
看谢逍的举止谈吐和穿着打扮,孙哥知道,眼前这人非富即贵,但他从不多问,他只善于和长眠的人打交道。
不愧是搞文字工作的,林眠精准捕捉到“又”
字,当下便知谢逍这是专程来找自己的。
她心里一暖。
“孙哥,你为什么会对他有印象?”
林眠问。
凤栖山墓园占地面积1500亩,十余万墓穴,他不可能记得那么清楚。
孙哥看谢逍,颇有征求他意见的味道,然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每次来都会给我带东西。”
这话不假。
谢逍每年教师节来给赵红老师扫墓,除了献上一束紫色的康乃馨,还会拜托孙哥将墓地打扫干净。
墓碑的背后,有谢逍亲手栽种的两棵雪松,已经半米高了。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孙哥从不过问谢逍和墓碑上的人是什么关系,人情冷暖,公墓里见得更多,亲儿子都没有如此上心。
“走了哥,明年见。”
林眠挥手告别。
孙哥用夹着烟的手象征性扬了扬,望着俩人的背影,他心里也有一桩大石头落地。
十三年了,平行线终于相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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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丰田埃尔法在夜色中疾驰。
借着幽微的轮廓灯光,林眠瞥见谢逍泛白的嘴唇。
社里曾经培训过aed的用法,她知道心脏骤停起码得休息半个月,饶是身体素质极好,从昏迷到转醒,至少也得个一两天。
眼前这男人倒好,周六晕厥,周日居然还跟没事人一样到处溜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