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音效果上乘的酒店房间里,林从吞咽的声音清晰又羞耻。两人在长久的默然对视中,眼神逐渐朦胧,即将日落的时间里,城市从光明走向晦暗,日影西斜,他们恍惚间好像都看见五年前的对方。
五年可改变的东西太多,人们总想追求某种稳定的‘永恒’,但无奈的是这世界的一切都在改变。
从前萧经闻平静地接受了分手,因为他觉得任何人都不能让林从截趾适履,他自己更不能。
如今萧经闻平静地在他面前脱衣服,现在他有能力让林从画他想画的东西,过他理想化的生活,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天边残阳看起来很烫手,面前的萧经闻也是。
他走到沙前,一条腿跪在林从腿边,弯腰低头,手捧起他脸,向他嘴唇吻下去。
萧经闻果然很烫,他感觉到了。
不同于上次那个冲动的吻,这个吻温柔到让他四肢百骸软得像拎不起来的糖稀。
嘴唇贴上来的瞬间,林从闭上眼,又睁开,他最后确认了一下,是萧经闻。33岁的,已经分手五年后再次吻过来的萧经闻。
由于他单腿跪上来,沙软垫陷下去一块,林从不得不直起腰来迎合他。萧经闻顺势搂起他后腰,继续加深这个吻。
他叼住林从舌尖的同时,林从伸手摸上他腹肌。不难看出,他既想往上摸,也想往下摸。
五年前第一次接吻的时候,萧经闻紧张得像个处男不过当时确实是个处男。
那天是毕业展的第二个礼拜,展厅门口的积水没过了第二级台阶,校园的电子大屏上弹出应急广播,暴雨红色预警,请注意防范。
时间是下午三点整,他们学校的毕业展不需要门票,免费预约即可参观。雨大得可怕,伴随大风,积水上还飘着不知道谁的单只拖鞋。
原以为这种天气应该不会有人再过来参观了,结果英勇的市民还是排除万难,更有甚者还抱着孩子,三五岁样子的小孩。
也是因为毕业展没有设任何门槛,所以老师提前告知了他们,尽量在展厅里,守在自己作品附近。油画系的还好,画裱起来,蒙一块玻璃挂在墙上,其他学院的就有点倒霉了。
壁画系一个姑娘的毕业作品是宠物墓碑,那姑娘从小家里就养了很多小动物,有的是别人家宠物生崽送的,有的是路上捡的。小动物的生命短暂,姑娘人生经历过很多次和宠物的告别。于是她为自己从小到大死去的宠物们做了小小的墓碑。
姑娘的作品刚展出的时候,林从和其他同学过去参观了一次,拍了很多照片。没成想,那天因为大雨积水,姑娘来晚了,作品全被人拿走了。
说‘拿’不如说‘偷’,后来看了监控,这些牵着小孩的父母直接把玻璃罩掀开,从里边拿走这些小猫小狗的浮雕墓碑,然后塞进孩子手里。
那天林从和前几天一样,在自己画旁边靠着墙玩手机。玩着手机,忽然看见路过的小孩手里拿着自己同学的作品,当下就猜到是自己拿的,于是上前理论。
他一男大学生怎么‘理论’得过中年夫妻。
林从质问他们为什么偷展品。
对方一下就炸锅了:什么叫‘偷’啊你哪只眼看见我们‘偷’了?它们又没上锁,又没说不能拿!你诽谤!你污蔑!我孩子这么小!
……总之就是那一套。
林从不管那么多,直接弯腰,把小孩手里那个巴掌大的小墓碑抢了下来,不多废话。
那孩子一哭,夫妻俩彻底疯了,劈手要打他。
也是巧了,路过两个雕塑系的同学。说得直白点,雕塑系学生…尤其是刚刚干完毕业作品的雕塑系学生,无论耐力还是爆力,都相当强。
况且大家平时相处得挺好,眼见同学要挨揍,哪儿能看得下去。雕塑系同学直接快步走过来,上去就抡了一俄式大摆拳
还骂了句‘妈的搁我学校撒泼?问过我没有!’
结果就是报警了。
萧经闻赶到的时候,林从还有点懵。
“我同学打人了。”
“打的谁?”
萧经闻被淋了个透潮,刘海的水顺着下颌往下淌。
他以为他同学打的是他,都准备好从法务叫律师了。
“不认识。”
林从眨眨眼,“那人偷了我另一个同学的展品……”
警局那儿,林从给萧经闻说了来龙去脉,他才放心。
无论如何雕塑系那哥们都是见义勇为,那时候已经是傍晚七点多,被偷展品的姑娘也到了警局,后面导员也来了,带来了展厅的监控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