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楚道:“选块玉打个首饰。”
女子会意,秉灯领着萧楚走向身后的多宝格,琳琅满目皆是美玉,灯火把那些玉照亮了出来,她在每一块玉前都停留片刻,好让萧楚看得更清楚。
萧楚的目光跟着焰心走了不多久,突然喊了停。
灯火停在一块和田碧玉前,在影影绰绰的微光之下,它看上去冰润渗亮,色泽纯净,十分动人。
女子将那块玉取了下来呈到桌前,她的相貌借着灯烛也终于显现了出来,一身素净的道袍难掩风姿,容貌端丽,素手抚过碧玉的姿态婉婉有仪。
不知怎地,萧楚依稀觉得这女子和裴钰有些说不上来的相像,但他注意力全在那块碧玉上,心下便没多思量。
这玉的确有些特别,上边的沟壑起伏像极了飘渺的山水,中心处有一条蜿蜒着的凹陷,似乎是清泉潺潺。
看着这条沟壑,萧楚竟然想到了裴钰的背后也有这么一条顺滑的山涧,只是没有清泉,盛的都是春潮秋水,还会透出薄红,微微打战。
他也曾经浸润其中,把这泓水搅得波澜阵阵,喘息连连。
女子看他盯得出神,微笑着问道:“四公子是替心上人打的?”
萧楚立刻回过神来,下意识想说“是替仇人打的”
,但又怕把人给吓跑了,只好点点头。
女子不知为何,笑意更深,问道:“四公子想做个什么样的?”
“镯子像是不错——”
萧楚顿住了,又想到裴钰耳上的那点红痣。
“不,耳坠吧。”
萧楚不急不缓地回了侯府。
明夷被他遣去做听记,弈非今夜不当值,侯府门口只有两个护卫在把守着,他们见萧楚回来时身子摇摇欲坠,想上去搀扶,被他挥了挥手赶开了。
他走得很慢,想着回自己暂住的那间房,但不知不觉,步子又迈到了裴钰那间门口。
萧楚在厢房前晃荡了很久,靴子快把地面都给搓平了,最后踢了踢地上的石子,大声喊道:
“怜之,快来迎本侯!”
没人应声。
“怜之!”
还是没人。
“裴——怜——之——”
“好吵!”
裴钰怒气冲冲地打开了房门,只见门外站着满脸灿笑的萧楚,手里提着一个空酒壶,正朝他用力地挥手。
裴钰收敛了下表情,问道:“你喝疯了?”
“怎么管我这么多?”
裴钰立刻道:“我不管你。”
说是不管,但他依然站在厢房门口,目光停留在萧楚脸上,他眼下有些泛红,再没了一点戾气和阴冷,反而有些落魄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