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非比明夷聪明些,指桑骂槐道:“裴大人,为官若是不能恪守官德,便会像梅党的周学汝一般,因贪污受贿骂名远扬。”
这话就戳了裴广肺管子。
裴广平素好与梅知节相斗,最不齿于做与他相同的事情,可人在朝局若不能顺势而为,就会被恶潮吞没永无翻身之地。
他以为自己做得很小心,但裴钰一直看在眼里。
裴广捏紧了拳,咬牙道:“你说谁贪污受贿?”
百官之中顿时响起细碎的议论声,不少人听懂了弈非的话语,开始揣测裴广的意图。
“这么一说,我好像确实记得他和梅知节见过面。”
“梅党贪污也就罢了,清流若是仿了这恶习,只怕是自个儿打自个儿脸了。”
“难怪把我们抓这儿了,这是要逼宫啊,天子莫不是也是他囚的吧,还骗我们说是梅知节……”
裴广性情易躁,听到这些闲言碎语,果然有些稳不住,若是无事生非也就罢了,偏偏他们说的全都是事实。
他的确被梅知节抓住了把柄。
裴钰匿名递给梅知节关于清流贪污的证据,这成了两党之间最后的导火索,裴广挟持百官,梅知节挟持天子,两相残斗,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正当议论声愈涨愈高,几乎快按不住时,只见一个锦衣卫小旗匆匆赶到望仙台,凑到沈周身边低语了几句。
他神色一凛,立刻对裴广说道:“雁蜀联军入京了,费淮清和萧承英领着八万联军,正在城外叩关!”
听到这句,明夷小声疑惑道:“不是就带了八千么,怎么说八万。”
弈非解释道:“反正没人计数,往多了说总是好的。”
“裴怜之,”
裴广难以置信地看向裴钰,道,“你们想起兵造反?”
“说是造反不妥,”
裴钰开了扇子,轻松道,“不过是清君侧。”
裴广攥紧了拳,怒骂道:“裴怜之,你眼中可还有什么君父!我怎么会有你这样大逆不道的儿子!”
他一如从前毫不留情地责骂裴钰,这回全然没顾忌百官,他越说,裴婉的神色就越是阴沉,那股杀意就更是浓重。
裴广的话还没说完,地面便隐隐传来几声震动,四周的殿宇同时扬起了几丈高的烟尘。
这场面几乎烙印在裴钰的脑海中,前世望仙台塌陷之前,也起过这般的大雾。
裴钰呼吸一窒,浑身泛起一阵寒意。
怎么回事?梅知节这一世不在望仙台,怎么可能会布下火药?
难道是裴广?
裴钰一时情急,冲裴广喊道:“你手上的人命已经够多了,还要再毁一次望仙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