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挽高了头发,曝露在月光下,耳上的银坠熠熠生辉,这光晃到了裴钰的双眸中,恍若星辰,看得人心荡神驰。
萧楚在风月场能吃得开,除了靠一张会哄人的嘴,当然也有这相貌的一份功劳。
他长得很好看,若单从裴钰的眼光里看去,那是一种摄人心魄的好看,连轻薄和偶尔的无礼都成了萧楚身上独树一帜的特点。
见裴钰迟迟没有反应,萧楚直接倾身过去环住他的腰,把人捞上了马车,他动作如同行云流水,快到裴钰还未反应过来时,人就已经坐上了座。
准确来说,是坐到了萧楚的膝上。
萧楚个子生得高,这么个坐姿和裴钰也差不了多少距离,他探近了些,鼻尖蹭了蹭裴钰的肩,低声说:“身上好香。”
神武侯府的熏香都是萧楚自己写的方子,按他的喜好来的,裴钰这几日住在侯府,身上的衣物都一并送去熏衣房,于是俩人的味道就愈发相近了。
裴钰不推他,萧楚也不放手,二人的身影掩映在车帘后边,暧昧而朦胧。
马车稳稳地走着。
“咱们最后独处的时间了,”
萧楚浸在裴钰的气息里,说,“今天你去,梅渡川恐怕还要为难你,要不要跟我坐一块儿?”
“白樊楼的雅阁还没稀缺到要两个人一间。”
“忘了么,有一回我们就是住一间的。”
“……不知羞耻。”
裴钰上手就要去拧萧楚的腿,他这次一回生二回熟了,在裴钰的爪子要掐到自己腿上之前,萧楚立刻捉紧了他的腕。
他朝裴钰挤眉弄眼:“裴大人别乱摸,我要多虑的。”
“少拿乔。”
昨夜萧楚跟裴钰表示可以把白樊楼收归国库后,他们便再没谈及过此事,萧楚今日也跟没事人一样照旧逗裴钰闷子。
他俩的分歧至少今夜不好再有,阻止白樊楼的白银流出,必须要同心戮力。
裴钰被他捏着也动弹不了,萧楚就自顾自靠在裴钰怀里,嗅着那些安神的气息,轻轻合眼。
印象里裴钰和他很少有这般的平和,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相互撕咬,非要把对方啃啮个鲜血淋漓方肯罢休。
他们二人交恶,都是从上辈子的一件事开始,也是从那天起,萧楚就算有再多的柔情,也不会再往裴钰身上显露分毫。
他们离彼此越来越远,如隔天堑。
再后来,好像真的成了只图床笫之欢的关系,一直到萧楚身殒,也没有一个人得到了开解。
裴钰不动了,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在乱颤,而萧楚就贴在他的胸口,垂着眸,好像他的方寸大乱都被窃听入耳了。
但这是多虑,萧楚什么也听不见,他还在想从前的诸般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