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桂枝看媳妇也不搭理刚回来的儿子,说:“你把钱交给妈,你媳妇是不是有意见了,要这样我就不替你们存着了。”
两个多月没见着娇娇弱弱的漂亮媳妇,林文诏心猿意马,跟他妈开玩笑,“您不要,我就交给我媳妇存着。”
吴桂枝掐了儿子胳膊,嗔怪道:“这天下的女人只有你妈不会坑你的钱,我是你妈,含辛茹苦把你养大,还不能帮我儿子管钱了?”
“妈您小点声,别叫婉心听见了。”
“听见就听见,咱们家对她还不够好吗,瓜瓜丢了有四年多了吧,我也就今年才开始催着你们再生一个,我告诉你,这趟必须等你媳妇怀上,你才能走。”
周婉心在厢房里都听到了,她开了台灯,在炕桌上批改作业,手里的笔却怎么都落不下去,她的瓜瓜是一岁多的时候被拐子从村里拐走的,她因此病了半年多没法教书,每年寒暑假都会出去找,附近乡镇、市县的派出所打听,都没线索。
林文诏进屋把门掩上,看媳妇怔怔的发呆,侧脸一如既往的叫他魂萦梦绕,当年村里最漂亮的一个知青,叫他追着缠着娶到了,哪怕过去七年了,媳妇依旧鲜嫩如同刚认识的模样。
林文诏揽着媳妇的腰亲了一口,抱着媳妇想上炕头,周婉心拍掉他的手,“别闹,我改作业呢。”
看着媳妇发红的眼睛,林文诏心里软成了水,以为媳妇听了外头的谈话,心里不高兴,哄道:“我偷偷留了一千,你收着,想买什么别省着。”
周婉心推开那一扎一百张的十元大钞,赌气道:“给你妈收着去吧,我从嫁给你就拿着一份代课老师的工资,可没有白吃白喝你们家的。”
她没刻意压着声音,吴桂枝和刚进院门的大女儿都听到了,吴桂枝上前想分辨两句,被大女儿一把拉住。
林红棉细声劝道:“红毓联系好了市医院的妇科大夫,让文诏明儿一早带婉心过去取节育环,这节骨眼上妈就忍一忍,闹上脾气了她又不肯生了。”
“她不生,她凭什么不生,我们老林家陪着她等了四年多,再不生整个清河村都要笑话咱们家,你弟挣再多钱,以后还不知道便宜谁家,不生个儿子,那是绝对不行的。”
林红棉劝亲妈小点声,“您就是心里这么想,也别当婉心的面说出来,婉心家可没有重男轻女,她从小音乐画画都是细细教了的,下乡之前高二的课都上完了,人家是新思想的女性,您别在她跟前提什么没儿子不行的话,丢了的瓜瓜也是您亲孙女呀。”
“我没说那不是我孙女,我也想找回来,可找孩子也不耽误生儿子呀,大不了以后花点钱上个户口。”
“不是花钱的事。”
林红棉说:“婉心现在是乡中学正式编制的老师了,瓜瓜要是找回来,她得辞职了才能生,您儿媳妇您还不了解吗,她绝对不会辞职生孩子的。”
“那不行,儿子必须要生。”
吴桂枝跟大女儿说起白天的事,“别跟你弟媳说啊,今天市里的派出所打来电话,说找到个小孩是我们家的,我叫你妹妹去认的,回来说不是,幸亏今天的这个不是,哎,瓜瓜那孩子,跟我们真是没缘分。”
大姑姐也唏嘘,“小时候多可爱的孩子,八个月就会叫姑姑,一岁就能走路,婉心的心肝宝贝,别说婉心了,这些年我想起来心里都疼。”
吃晚饭的时候,没人告诉周婉心市派出所来电话的事,第二天天没亮,吴桂枝催着儿子起床,“到县城要一个小时,从县城坐车去市里又要一个多小时,早饭都做好了,快点起床吧。”
林文诏看媳妇情绪不高,体恤她,在屋里答道:“妈,我这趟回来累的很,您就让我多睡会,下午去不也行吗?”
“不行,你妹妹给你们约的是上午,想睡觉明天让你睡个够。”
周婉心睡不住了,从被子里坐起来拿衣裳,林文诏又缠了上去,被周婉心推开,“你们嘴上都说想瓜瓜,我看都是假的。”
漂亮娇软的媳妇有起床气,林文诏这时候可不敢火上浇油,乖乖起床,吃了早饭骑着家里的二八大杠,和媳妇去了县城,又坐车去了市医院。
周婉心一看到医院大门就打退堂鼓,总觉得取了节育环就对不起瓜瓜,再生一个,那更没有心力找孩子了,她犹犹豫豫不肯进医院,跟林文诏说:“我昨天晚上梦到瓜瓜了,在池塘那边想游到我身边,被渔网给勒住,我心疼的不行,就是下不去河。”
醒来才发现是个梦,枕巾都打湿了半边。
周婉心在村里当知青养了一条小鲤鱼的事,大半个村都知道,后来鲤鱼大了被村里的无赖用鱼叉叉来吃,还被周婉心打破头,后来那条鱼埋在哪儿,除了婉心谁都不知道。
林文诏哄着媳妇,“你这是日有所思、夜里才梦到的,乖啊,等拿了环,我就给你买条小鲤鱼带回去养。”
周婉心进了诊室排队,林文诏在外头摸了根烟,总算给媳妇哄好了,先取了环,再找老中医开点中药调理,妈认识一个老中医,手里有秘方说是包生儿子,等再生个儿子,那妈就高兴了,媳妇有了新的孩子也不会郁郁寡欢,这个家就和睦了。
一根烟还没散完,林文诏看到他小妹林红毓和小妹夫康家栋,小妹是家里唯一上了高中的,高中毕业恰好赶上改革开放来市里打工,认识了妹夫,妹夫家庭普通,但有城市户口,从农村嫁到城市,让妈在村里炫耀了好几年。
媳妇不愿意在小县城取节育环,是小妹给约好的市医院的医生,林文诏以为他们俩来探望,说道:“这点小手术做好我们就走了,你俩其实不用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