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脚跨进南明圣宗的山门,盛千婵就已经想转身跑路了。
圣宗长老嘴上说的是清玄仙尊一时心血来潮想要指点广大弟子,但以盛千婵第一次见面对他的认知而言,这个狗男人必不可能那么好心。
一定有阴谋!
盛千婵望着那些灵气氤氲、如处仙境的大殿,仿佛看到一片乌云从远处飘来,遮盖在上面,将她光明的未来也遮得乌漆麻黑。
桑清衍不可能无缘无故做这样的事,那他是不是已经猜到了她也在这里?
仙尊个个都是大忙人,南明圣宗尽管顶着“圣宗”
两字,可也只是在大燕这一带首屈一指,若论宗门实力放到南境都未必排得上前十,桑清衍能同意来他们宗门祭典走个过场那都是给了天大的面子,更别说给他们的弟子开坛讲法。
他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更像是随便找了一个留在这里的借口,目的就是为了钓出她这条鱼。
盛千婵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她能够以己度人做出预判,桑清衍自然也能够预判她的预判,只能说,这一波他比自己站到了更高的位置。
然而,盛千婵转念一想,又觉得有地方说不通。
桑清衍怎么确定她真的会来圣宗呢?
万一,她根本没想那么多,就是要头铁莽一次,或者来了之后,又趁着祭典结束悄咪咪混进人群跟着一起走了呢?
还有,她都是上了特级通缉令的
人了,桑清衍要留下来逮她,用得着找理由吗?
那不该是一声令下,四面八方听他号令,把能堵的路都堵了,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物,让她插翅也难飞吗?
盛千婵想了半天,实在没想明白。
……
事实上,诚惶诚恐地站在主殿密室里的圣宗宗主也没想明白。
“仙尊大人,已经按您的吩咐把消息传出去了,新晋弟子们都已安顿完毕,那些离开的散修听闻消息后也大多选择了折返。并且诸位长老也在行经圣宗的每一条路上都安排了人手,一旦有所异动,便能第一时间发现。”
“只是……”
看起来像个中年人的长阳宗主露出了几分犹豫,“仙尊您真的要在此开坛讲法吗?那会不会有失您的身份……”
桑淸衍坐在密室书房的主座,捧着一本记载了南明圣宗历年来宗门事务的书册一目十行地扫过,闻言长眉微挑,随手将书合上。
“何来有失身份一说?”
长阳宗主讷讷不语。
总不能说,随便一个小门派收弟子都要先测测天赋设一道门槛,你贵为仙尊,随随便便讲一次都是多少人求不来的机缘,结果一开始就把门槛都剔除了,会显得很没有格调吧?
能坐到宗主这位置的都是人精,自然知道什么话不能说。
“大道之下,众生平等。”
桑淸衍将书册扔给他,指节轻轻地叩着桌面,说:“我可不是那几个自恃身份的老家伙,没那些所谓
的讲究。敝帚自珍,唯有死路一条。”
桑淸衍还真不觉得传个道讲个法是什么天大的机缘,这对他来说就是顺手而为的事,也丝毫没有“法不可轻传”
的理念。
他的天资太出众了,从修行之始就一骑绝尘,当初不过百年就跨入化仙境,一举成为圣灵大陆之上的第九位仙尊,同时也是最年轻的一位仙尊。和那几位稳扎稳打,历时成千上百年才成功晋升的仙尊相比,他不论是想法还是行事,确实都有些格格不入。
如果真的靠他讲几次法就能让这片大陆再多几位仙尊,他也不介意隔三差五就来上一次。
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平时他不这么做,也是因为他根本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再者……”
他停下敲桌子的动作,抬眼望着长阳宗主的眼睛,“你不是也很希望我如此行事吗?”
长阳宗主面色微微一变,不等他解释什么,桑淸衍就接着说道:“不用多想,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希望圣宗变得更好,这无可厚非。桑家这么多年没有额外照拂圣宗,借地讲法指点一下你们的弟子,也算是应有之举。”
“那些散修要来就随他们来,讲法过后,圣宗的威望也能更上一层楼,就当结个善缘罢了。”
南明圣宗是桑家分支建立的门派,隶属于桑家,这是个鲜为人知的秘密。
实际上,除了南明圣宗,南境乃至其他几块疆域中,也有许
多威震一方的庞然大物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孑然一身,其实背地里却都是来自于桑家这样的隐世大家族。
如桑家这些传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大家族,纵然已经从台前走到了幕后,可无数年的底蕴积累,即使自己不出面,也会在暗中一手扶持自己的势力。
这才是隐世大族避世不出,却始终不堕威名的关键。
自桑淸衍来到圣宗之后,这位长阳宗主就话里话外地表示希望仙尊大人能看在圣宗多年来为桑家殚精竭虑的份上,随便留下一些指点,好让后辈们少走些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