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卡丘指引著卞淮舟坐到正中間的位置,後退幾步回到開闊的平地上。
虞白棠掃視一圈,問林言歆,「其他人呢?導演怎麼還拿了音箱出來,要表演節目嗎?」
「應該是……」話說到一半,她驟然提高音量,興奮道,「快看那裡!」
虞白棠下意識抬眼,見教學樓正門又排隊走出四個一模一樣的皮卡丘,由於步幅受限,只能像企鵝一樣左右搖擺著前進,晃晃悠悠跟蘇常安站成一排,隨音樂律動。
大抵是排練時間短,五個人的動作不太整齊,但因為套著玩偶服,哪怕只伸伸胳膊踢踢腿,轉圈圈蹦兩下,也透著一股可愛。
【啊啊啊啊啊這也太可愛了叭!!![星星眼]】
【節目組跟嘉賓們有心了,之前還怕淮舟心裡留下陰影或者莫名退出被同學嘲笑,現在看來,即使淮舟以後長大了,回想起今晚依舊會很開心吧?】
【誒誒誒?那邊那個皮卡丘,你幹嘛吶!】
最右邊一隻皮卡丘跳到一半逐漸脫離隊伍,邁著小短腿走到虞白棠面前,兩條胳膊上下晃動,似乎迫切地想表達什麼。
虞白棠伸出手,他先是把小短手搭上去,而後左右開弓盡全力抱住虞白棠的胳膊。
林言歆「哎呀」一聲,笑著打道,「他是在邀請你跳舞呢。」
別人都邀請小朋友一起,偏這家不同。
皮卡丘搖頭晃腦,見虞白棠遲遲未動,就一個勁抹眼淚,虞白棠跟他走了,就一路蹦跳,一歌快結束了才想起把簡明熙忘了,又急急忙忙往簡明熙跟前湊,叫人啼笑皆非。
一曲畢,簡燃摘掉頭套,隨意甩了甩汗濕的髮絲,「虞白棠,你剛剛笑了。」
那篤定的語氣,活像抓到了什麼天大的把柄。
他的眼珠黑而亮,望著誰便有種對方是全世界的錯覺。
虞白棠仿佛被內里蘊含的熱度燙了一下,挑眉道,「那又如何?」
「不如何」,簡燃仗著自己現在沒戴麥克風,啥話都敢往外說,「就想告訴你,只要你願意,缺掉的童年咱們一起找。」
說完這句話,簡燃的臉在虞白棠的注視下越來越紅,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的眼睛,免得他又說什麼扎心窩子的話,「啊好熱,我沖個澡再回來,你跟明熙先吃,不用等我。」
在喜歡的人面前當然要時刻注意形象,他才不要滿身汗坐在虞白棠旁邊呢。
等簡燃回來,生日會流程已經進行到小朋友們贈送賀卡階段。
卞淮舟是個性格內向的孩子,不太懂得表達自己。他收到了比往年更多的祝福,也比平時更加不知所措,似乎除了「謝謝」,找不到其他詞彙。
虞白棠率先發現了他的羞窘,手臂一展,卞淮舟便撲進他懷裡把臉埋了進去。
成瑄好奇地湊過來,「叔叔,他怎麼了?」
喬舒昀把他臉別過來,「淮舟害羞了,過來吃飯,別鬧人家。」
虞白棠拍拍他的背,悄聲道,「不是已經道謝了嗎?不會說漂亮話有什麼關係,放心吧,你的心意大家都明白。」
天色完全黑了下來,蘇常安拆開蛋糕盒依次插上七根蠟燭,吆喝道,「點蠟燭咯,小壽星快來許願。」
成·好奇寶寶·瑄問喬舒昀,「舅舅,為什麼過生日可以許願,其他時候能許嗎?我可以每天都過生日嗎?」
「想得美。」
喬舒昀戳戳他的腦袋,思索答案的功夫,虞白棠替他柔聲解釋道,「因為每個在愛與期望中降生的孩子,在誕生之日將遇見心軟的造物神,他們會刻意聆聽凡人的心愿,然後悄悄幫忙實現。」
豎著耳朵偷聽兩人講話的簡燃猛一轉頭,看向虞白棠在燭火照耀下愈發雋秀絕俗的側臉,試圖發現些許悲傷複雜的情緒。
可他找啊找,只看到一雙如星子閃動的眼眸,和漣漪般的笑意。
小時候,虞白棠見到別家小朋友在父母陪伴下歡歡喜喜過生日,會難過嗎?
他是以怎樣的心情說出這句話的?
簡燃想不出,只覺得虞白棠的寥寥數語化作一隻手揉捏著他的心臟,擠壓出酸澀的汁水來。
「虞白棠。」他輕輕喊了一聲。
同一時間,雙雙語出驚人,「棠棠,造物神是誰?會是爸爸媽媽嗎?」
「咳咳咳!!」童言無忌,沈茗嚇出一串咳嗽。乖乖,等下直播間不會被封了吧。
簡明熙則想聽後面的故事,一個勁追問「還有呢」。
簡燃的聲音淹沒在孩子們的吵嚷聲里,虞白棠沒聽見,笑盈盈道,「還有啊,吹蠟燭代表消滅來年所有的困難和阻礙,所以要一口氣吹滅。」
「好啦,淮舟快點許願吹蠟燭吧。」
卞淮舟閉上眼,虔誠地許下願望:希望大家天天開心,希望媽媽身體健康,小魚叔叔跟常安叔叔工作順利……
一次性許的願望太多,是不是就不靈驗了?
「呼——」
卞淮舟一口氣吹滅蠟燭,在心裡偷偷補充道:如果神明嫌訴求太多,那他就拿明年跟後面的換吧。
其他小朋友積極分蛋糕的時候,卞淮舟這個生日的主角反倒欲言又止,最後下定決心一般跟虞白棠說起了悄悄話,
「小魚叔叔,我媽媽說,知錯能改是好孩子……我知道小叔以前做了許多不好的事,我想替他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