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蕴雪讽笑一声:“谁做你的皇后?苏蕴玉吗?”
萧桓衍目光微微一滞,清幽的眼神紧紧地攥住她:“不是苏蕴玉,她逃了,我去凤阳后没几日她就逃了,我没有让人拦她,所以我也不知道她在哪,不过你该庆幸她逃了,否则为了你今日的身份,我也不会让她活着……若非你当初进了萧临壑的后宫,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曾经的苏美人已于宫变之日葬身火海,如今活在世上的,只有本王的次妃,朕未来的皇后。”
“原来我身边一直都有你的人,哪怕我离开皇宫去了西苑也依旧在你的掌控之中,从始至终,我都没有真正的摆脱你,”
她喃喃,“难怪我和崔嬷嬷刚逃到城门就被抓了回来……我对你做了那么多事,害你落入诏狱,被囚高墙三年,你不恨我吗?”
萧桓衍的回答是往前一步,紧紧抱住神情荒芜的苏蕴雪,力道大的让人无法逃脱。
苏蕴雪也不需要萧桓衍的回答,她兀自笑道:“你当然不会恨我,因为这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而我也成了你手中的一枚棋子,是吗?”
萧桓衍沉默不语。
“你苦心经营十余年,通过市舶司赚足了钱财招兵买马,你想反,可是你不敢反,因为大宁朝开国以来,从来没有一个藩王能够造反成功!你缺少一个机会,一个天时地利人和都向着你的机会,你等啊等,终于有一天,你发现了这个机会可以早日到来,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笃定我会是那个为你制造机会的人?”
萧桓衍的将下颌搁在苏蕴雪的肩头,让她看不见他此时的表情,他道:“因为苏继,是你杀了苏继,洄洄。”
“我曾经说过,你自私、虚伪、狠辣无情,强迫过你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苏继对你欲图不轨,你下毒害死了他,我做了那么多让你痛苦的事,你自然不会放过我,所以你进宫后,我就一直在等你对我动手,若是你真的下手了,那就表明……你也不会放过萧临壑。”
在很早的时候萧桓衍就发现苏蕴雪不仅仅和这世间的女子不同,她和这世间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同,苏蕴雪似乎天生缺乏对强权的畏惧,凡是强迫过她,折辱过她的人,在她妥协的同时,她心中就已经定好了这些人都死期,即使那个人是这世上最尊贵,最有权势的人,苏继如是,萧临壑如是,他……亦如是。
所以当初苏蕴雪进宫,在最初的惊痛过后,萧桓衍查清了苏继之死,就想到了或许可以借苏蕴雪之手,来完成他所有谋算中最关键的一步。
“哈哈哈哈……”
苏蕴雪伏在萧桓衍肩头笑了起来,“吴贵妃的香是你给她的吧?庆和帝的头疾就是那香导致的,我发现了以后没有揭穿,反而悄悄帮了她一把……”
萧桓衍放在苏蕴雪腰间的手不由加重了力道,苏蕴雪恍若未觉,自顾自道:“我刚入宫的时候就发现了吴贵妃身上的香有问题,于是我暗中在乾清宫的香炉中添了一味香料,那东西无毒无害,却能催化吴贵妃给庆和帝下的毒,他闻得越多,死得越快……你知道那香是从哪里来的吗?”
苏蕴雪推开萧桓衍,通红的双眼对上他清幽的眸。
那双眼睛毫不掩饰对她的感情,可是想起萧桓衍在背后做的事,她忍不住微微打了个寒颤,她道:“是在王府书楼的香谱里看到的,你借吴贵妃和我的手,杀死了你最大的敌人,萧临壑一倒下,他的两个儿子势必会自相残杀,而你只需要在恰当的时候出现坐收渔利就好,当初我自以为利用了你的真心,没想到却是你利用了我的狠心,你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没有给过吴贵妃任何香料,只是赠了她几本香谱,至于其他事,都是她自己的谋划。”
“但是你知道她一定会用那里面的香料对吗,你深知她的女儿惨死北境,她对庆和帝恨之入骨,一定不会放过庆和帝,”
苏蕴雪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萧桓衍,“你对人心的利用可谓到了极致。”
“我猜,你虽暗中筹谋多年,但你手中绝对没有多少兵马,而且那些兵马不在明州吧?明州的暴乱不过是一个假象,像北境一样是牵制地方兵马和朝廷目光的手段,否则你不可能这么快就回到京城,庆和帝派人在海外找了三年都没有找到,你把人藏哪了?”
“天津卫以及渤海之外的无数小岛,只有八万,其中三万还被张越带去了明州,宫变当日我只带了五万人进京。”
苏蕴雪到吸一口凉气,只五万人,就毫不费力地得到了整个江山,若是九泉之下的庆和帝知道,不知作何感想,且这些兵马,竟然就藏在庆和帝的眼皮子底下,在离京城最近的天津,而庆和帝监视多年的明州和泉州,如今看来都是萧桓衍故意做出的障眼法,难怪他能在那么快的时间内出现在京城,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好一出声东击西,好一招灯下黑。
许是已经尘埃落定,萧桓衍也不再遮掩他做过的事:“这十几年来,我一直在苦心筹谋,然而谋反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尤其是我朝藩王早已被削去t兵权和财权,哪怕是我利用市舶司做海上生意,能够暗中招买的兵马也不过八万之众,且还要将这些人养在荒无人烟的小岛,更是难上加难,所以我清楚的知道,只要萧临壑活着,就不是动手的时机,我以为我还要再等上十数年,直到……直到你进了宫。”
“洄洄,对我来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安王和英王兄弟阋墙,我就有把握以最快的速度夺得帝位,百姓也不至于被卷进皇权争夺之中,成为无辜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