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蕴雪闭目不语,萧桓衍继续道:“洄洄,学会认命,没什么不好。”
苏蕴雪骤然睁开眼睛,震惊地看着萧桓衍:“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小字?”
“本王想要知道的事情,自然能够知道。”
萧桓衍松开苏蕴雪:“不早了,睡吧。”
说完不容苏蕴雪反抗,搂着她先闭上了眼睛。
苏蕴雪睁着眼睛看着黑暗的屋子,脑海中记忆的碎片纷繁复杂,一会儿是她现代的同事喊她苏洄雪,一会是崔姨娘和孟行舟叫她洄洄时的模样。
在寂静的黑暗中,她轻声问萧桓衍:“害死孟行舟,你后悔吗?”
苏蕴雪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萧桓衍的回答,她无声苦笑,也是,高高在上的亲王,怎会将他们这些低贱之人的性命放在眼中。
苏蕴雪睁着眼睛出神,后来渐渐撑不住,终于睡了过去,奇怪的是,这一夜,她竟然没再做噩梦。
暂别
之后几日,萧桓衍每晚都来,却只是搂着苏蕴雪睡觉,并没有做其他的事,而她再也没有做过噩梦。
苏蕴雪感到一种矛盾的痛苦,她发现她对萧桓衍即依赖又厌恶,她觉得自己不正常了,再这样下去,她恐怕真的要得斯德哥尔摩了。
她再次迫切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然而王府守卫森严,可她身边早已没有亲近可用之人,如此孤立无援的境况,要离开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日子就这样静静地流淌,内廷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仿佛那些令人痛不欲生的事情都不曾发生过。
沿海倭寇日益猖獗,就连明州都屡次受到侵扰,苏蕴雪深居内廷,也听到了风声,连萧桓衍最近几日都不怎么回内廷了,看来沿海的形势已经十分严峻。
承运殿内,从京城回来的孔思弗和从泉州回来的张越都聚在一起和萧桓衍议事。
萧桓衍问张越:“泉州那边战事如何了?”
张越道:“喻总兵刚上任就整顿军务,用自创的兵法大败倭寇,杀敌四千余人,退敌六十里。”
萧桓衍负手立在书案前,赞赏道:“嗯,终究是陈侯手下的人。”
张越闻言不由一阵激动,他们陈家世代为大宁镇守海境,忠于朝廷,最后却被阉人诬陷落罪,落得个抄家流放的下场,若非殿下还记得他们陈家,又将他李代桃僵从流放之路换了出来,陈家哪有今日。
孔思弗道:“倭寇频繁扰边,已经令沿海的将领和官员烦不甚烦,此次进京,又有朝臣以此为由要求关闭沿海的市舶司了。”
萧桓衍看着京城和泉州那边呈上来的密报,问:“去年冬天北边打鞑子折了不少钱粮吧?”
孔思弗苦笑:“可不是,这几年无论是北边还是沿海都不太平,我朝苦边患久已,若非今上提防忌惮地方将领,纵容镇守太监胡作非为,九边和沿海的将士们打起仗来也不至于束手束脚。”
萧桓衍道:“既然如此,那么市舶司一时半会儿就撤不掉,”
随即话题一转,“明州近几日都吃了败仗?再这么下去,可别像泉州那样,倭寇都大摇大摆走到本王府邸门前了。”
“以前明州的卫所有市舶司的分成,炮火充足,兵强马壮,如今市舶司的收入全进了赵喜肚子里,拿不出钱,自然打不了仗。”
张越问:“殿下,我们可要做些什么?”
“不,什么都别做,皇上将赵喜派到明州来,不就是怕本王做什么吗?那就……如他所愿好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明州战况越来越严峻,两个卫所伤亡惨重,如此以往,恐怕倭寇过不了多久就要登岸,再现当日泉州惨案。
明州市舶司的府衙离码头不远,市舶司提督赵喜提前得到消息,竟以进京述职为由提前跑了,离开那天,据说人都出城了,赵喜装行李的箱笼还没从府衙搬完,贪的毫不掩饰。
卫成有些担忧:“殿下,若是再不出手,倭寇一旦上岸,死的可就是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了。”
萧桓衍在存心殿的内室,姿态悠闲地倚坐在逍遥椅上,双目微阖,一只手把玩着腰间的白玉螭纹佩,神情平静,并不为卫成的话所扰。
卫成见萧桓衍老神在在,不为所动,内心焦急,还要再说什么,就见孔思弗大步走进来,面上带这不可抑制的喜悦:“殿下,皇上下旨,命观海卫指挥使林翼和为明州都指挥使,总领明州全境官兵,全权负责对付明州倭寇,便宜行事!”
萧桓衍把玩玉佩的手一顿,睁开眼睛,眸中隐含笑意,他对两位下属道:“收拾东西,倭寇都打到家门口了,本王去雪夷山的园子里避避吧。”
卫成还有些不明所以,孔思弗已经知道萧桓衍心中所想,雪夷山在明州的最西边,靠近腹地,却远离明州城,要做什么事,都会方便很多。
孔思弗道:“在离开之前,殿下或可拿出一部分银钱来给明州卫,不用太多,心意尽到就好。”
萧桓衍赞赏地看了孔思弗一眼:“这事就由先生去办。”
卫成更疑惑了:“皇上如此忌惮殿下,如今殿下还明晃晃地给明州卫送钱,这不是授人以柄?”
而且之前殿下不是说什么都不用做吗?怎么这会儿又可以做了?
孔思弗道:“就是要故意受之以柄,若是殿下到了这个时候还什么都不做,不仅有损殿下在百姓之间的声誉,恐怕那位更不放心了。”
庆和帝疑心病重,对萧桓衍猜忌尤甚,明州有不少朝廷的探子监视萧桓衍的动向,庆和帝既怕他们查出什么,更怕他们什么都查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