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
殷九接着说,“我的意思是,这鳞鸿只受我手上这枚玉牌的召唤,所以从没见过生人。起先它不认识你才会对你吼叫,现在它已经知道了你是它的主子,那么要它生还是要它死,都只是你一句话的事了。”
万川听师父如此说,才敢又哆哆嗦嗦地将手伸出去,还没等碰到它,那鳞鸿的头便凑了上来,“呜呜咕咕”
地叫着蹭他的手心,模样甚是亲昵。
殷九看着万川与它玩了一阵,才又说:“召唤鳞鸿的方法很简单,不用施展任何咒术,只要将玉牌对着阳光或者月光,待到玉牌上的光辉渐盛,鳞鸿便自会循着这光辉前来。”
万川随口答应着,一面指挥鳞鸿在岸边跑来跳去,觉得甚是有趣。他想,野雁一般捕鱼作食,这鳞鸿虽是上古奇禽,但鸟儿们的天性总是相通的,于是淌进河里想要寻些小鱼小虾来喂。没想到他前脚刚踏进河里,那鳞鸿便如箭矢一般射如水中。水面浪花知轻轻一翻,再去看时,哪里还有鸟儿的影子。
过不多时,鳞鸿又冲出水面,带出河中无数鱼虾。万川还没反应过来,数以千计的活鱼活虾便如雨点一般从天而降,搞得师徒二人躲闪不及。
殷九笑道:“这鳞鸿一旦认定了主子,便是忠心耿耿。它见你去河里捞鱼,只道你要吃鱼,于是便冲入水里帮你把整条河的鱼虾都打出来了。”
万川恍然大悟,难怪鳞鸿的身体上覆盖着鳞片,原来它在水中也是畅游无阻,心中更甚赞叹不已。
殷九说:“你找到‘忘执塔’以后,就用玉牌召唤出鳞鸿,把塔的具体位置告诉它。”
“告诉它?!”
万川难以置信。
“对,告诉它。”
殷九接着说,“鳞鸿非是凡鸟,虽不能语,却悉通人言。你将塔的位置告知于它,它自会前来向我报信。”
万川又问:“它既不能语,师父又如何知晓它报的是什么信?”
“要想听懂鳞鸿传来的消息,不能用耳朵,而是要用这里——”
殷九手指点了点万川的胸口,又笑道:“鳞鸿以前能够被我们选做传递情报的信使,最重要的原因就在于这里。普通的鸽子传信需夹带纸笺,一旦被敌人截获,情报也便泄露了。可是鳞鸿不同,它飞行的度极快而且踪迹难寻,一般的人连看都看它不见,遑论追捕。更何况,鳞鸿对主人十分忠心,便是捕到也毫无用处。因为只要它现自己落入了敌人手中,立时便会用利喙啄穿自己的肚子一死了之,绝不泄露半句机密。”
万川听见鳞鸿竟以如此悲壮惨烈的方式去保守主人的秘密,心中顿感怃然若失。又回想刚刚殷九的话:“……被‘我们’选做传递情报的信使”
,便想起一年前几名不归山的道士来府上气势汹汹地质问师父,说什么“无相宫”
、“大护法”
云云,于是心中对这个“我们”
究竟所指为何早又确信了几分,当下忍住不问,兀自沉默不语。
殷九见万川只是一味呆,便问:“什么事?”
“没什么。”
万川抿了抿嘴,又问:“师父,我可以用鳞鸿给家里捎信吗?出来好几个月了,爹、娘还有姐姐肯定很担心我。”
“可是他们不通法门,难以听懂鳞鸿的叫声,只会以为是呕哑嘲哳。”
殷九沉吟片刻,说:“这样吧,你还是手写一封信,让鳞鸿捎回去便是。”
他想到这神鸟有朝一日竟然大材小用被当成信鸽来传递家书,不禁暗暗觉得好笑。又嘱道:“等你到了不归山上,召唤鳞鸿时可得背着旁人。”
万川悄悄将眼睛一翻,心里暗想:这也不能说,那也背着人,我是学艺去了还是做贼去了。
接下去,殷九便将如何对鳞鸿口授消息以及如何听懂其叫声等一干法门,尽数教给了万川。师徒二人在河边教习演练,转眼日落星垂,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