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安的什么心,就是欺负咱们走投无路了,没办法必须得来他们这呗。”
“这么冷的天想害老子白跑一趟是吧,没门儿,今天不给治,老子就不走了!”
这是他们这两天听的最多的话。
林精卫和两个师弟都很气愤,尤其是林精卫,她听着门外面的吵嚷,叉着腰在后院道:“我现在恨不得把他们一个个都扔飞出去!这些人吃人不吐骨头,别人又不欠他们的,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管他们,一个都不管!”
孙保光和白虚室则是很平静,行医多年,什么事没有见过。
孙保光道:“常言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做善事本来就是多事之举,运气不好惹祸上身是常有的,要是想明哲保身,从一开始就不要多管闲事。真心想做善事的,不能求旁人回报,不能求旁人褒奖,也不能要求受你帮助的人,以同样的善心对待你,一点这样的期待都不要有。他可能不仅不会善待你,反而转过头来害你,如果抱有这种期待,一旦叫你失望了,叫你看见人性的丑恶,你便会难以接受,捶胸顿足,扼腕痛惜,搞不好自己也陷入心术不正的境地。当你伸出援手的时候,就要有被抽掉整条手臂的觉悟,否则就把你的手老老实实放在袖子里。”
孙保光和他的亲传大徒弟白虚室,他们做善事,是因为想做。被感谢想做,被反咬想做,千帆历尽,还是想做。想做便做了,仅此而已。
白虚室道:“治这些风寒病的常用药材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当务之急是要去进一批药材回来,而且数目不小,我需得带一个人与我同行。”
林精卫和王小满都不愿意去,他们觉得师父和师兄脑子坏掉了。
林精卫道:“为什么要让那些人得逞,还不够气人的吗?!没把他们一人打一顿再赶走就不错了,竟然还要去进药材,接着给他们治病?”
她这话绝对真心,毕竟以她的臂力,真能做到给他们一人打一顿,而且耗时不会太久。
林精卫腹诽道:“脑子真坏掉了,该给他们治治。要不就是这两人真是在积功德,打算功德积够了,飞升去当神仙。”
但这句话她不能说,再没大没小,也不能说师父和师兄脑子有病。
林精卫和小满的态度,白虚室已然了解,便试着问姜蔚琬:“十七,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尽管姜蔚琬看起来也不情愿,但是相比之下,那两人态度太坚决了,白虚室只好从他这下手。
姜蔚琬犹豫一瞬,答道:“好,我愿意去。”
林精卫恨铁不成钢,心想:“很好,治脑子对象再加一名。”
白虚室和姜蔚琬即刻动身,先就近去了一家药材铺,白虚室把一应药名报了一通。
掌柜却道:“天冷了,这些治风寒的药材紧俏得很,没货。”
他们又去找了先前常在他家进药材的铺子,冯掌柜的答复也是没货。
两人兜兜转转一圈,都是没货。最后只得又回到冯掌柜这里来,白虚室拟了一张单子交给他:“冯掌柜,我要的药材若是到货了,烦请您告诉我一声。”
冯掌柜问道:“你眼下急需要用吗?”
“是有些急。”
“我倒是知道一家,可能有,我不保证,你们可以去问问。”
“谁家?”
“裴钰,裴家。”
要说京城哪家药材铺没问过,那便是裴钰手里的那几家了。
冯掌柜叹道:“小店规模小,不敢留太多库存,不像人家,光一家药铺的库房都有好几间。你从我这买了这么多年东西,我看你急着用我才说的,要不然谁愿意把生意往外推啊。”
“多谢冯掌柜提点。”
“白大夫,我今天告诉了你,你可不能以后就往裴家药铺跑了啊,我这儿也得关照关照。”
白虚室一笑,便叫人觉得冬日无故吹起了春风,他道:“放心吧,我记着了。”
告别了冯掌柜,白虚室便和姜蔚琬一起往裴钰的药铺去了。
欠债还钱
两人到了地方,只见门口一块匾高高悬着,上面用烫金行楷赫然写着三个大字“裴氏药局”
,左右两侧分别写着“步青云”
,“进斗金”
。一家药铺,竟然不以百姓的康健命名,而是与政治和钱财挂钩。
走进去看,与小药铺局促的放置截然不同,这里面疳药、乌梅药、生药、熟药等等分门别类,“金不换”
的三七、灵芝、雪莲花等珍贵药材应有尽有,更有各种罕见的奇花异草,在琉璃罩中单独展览。反观买家,多半是达官贵人家购置补品。有钱有权的人最在意的就是身体,以免打拼算计了半辈子,最后有钱没命花。
种类之全,场地之大,装饰之考究,这哪里是什么药铺啊,简直就是中药博物馆。
没有哪个大夫看到这些会不心潮澎湃,白虚室被这一切深深吸引,他在里面移步环顾,一时间不知从哪儿开始看起。
“白先生,需要我为您介绍这只鹿茸吗?”
一个伙计上前来,恭敬询问道。
白虚室这才收回思绪,发觉方才在这只鹿茸前面站了许久,有些失态,便定了定神色,道:“多谢,不用了。不过,你认识我?”
伙计道:“小的的确认识您。”
白虚室却想不起这人:“请问,我们何时见过?”
“未曾见过。”
“此话怎讲?”
那伙计便同他解释道:“白先生,这里的每个伙计都认识您,只是您应当不认识我们。我家主子特别吩咐过,药生尘医馆来的人要特别优待,我们都是拿画像认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