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他说想吃皮蛋瘦肉粥,他娘做的皮蛋瘦肉粥特别好吃。白虚室没吃过,也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味道,就按照裴钰描述的做。裴钰搬着小板凳坐在门框边看着他,抱着碗眼巴巴的等着。一碗又一碗,到最后也没复刻出裴钰记忆里的味道,但是做出了裴钰觉得好吃的味道,算是裴钰的私人订制。
白虚室煮着粥,顺便烧好热水,递了一个汤婆子给他暖胃。
裴钰催促道:“好饿啊,好饿啊,还没好吗,师兄,还没好吗?”
“别急,马上就好。”
白虚室趁热给他盛了一碗,裴钰就捧着碗,放着好好的饭厅不用,挤在门框边上吃饭。
白虚室又看着他喝了药,给他换上厚一点的被子,把秋装拿出来摆在旁边,这样裴钰看见了能记得穿,又把他塞进温暖的被窝里让他好好睡一觉,这才准备离开。
裴钰哪里肯放人,自然是撒娇装委屈,一副生活不能自理的可怜模样,死缠烂打的求他留下来,再多照顾他几天。白虚室不忍心,便留了下来,以免师父他们担心,白虚室写了一封信叫小厮送回去。
白虚室住在这里的时候,裴钰尽量少碰生意上的事,不过还是不可避免的要处理一些,比如和药材商谈收购,看账本。裴钰的医馆那边都是给他打工的大夫,除非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提前预约,或者对方花了高价,否则他一般不上手给人治病,所以医馆那边还算省心。余下来的时间裴钰都和白虚室待在一起,做一只咩咩叫的小绵羊。
白虚室把他照顾的很好,一天三顿饭亲力亲为的给他做,一顿也没落下,都是养胃容易消化的,吃得饱穿得暖睡得香。
裴钰则是对他百依百顺,又乖又听话,给他送医书,送吃的穿的玩的,要什么给什么,白虚室不要也给。就只一条,裴钰不放他走。
十几天过去,白虚室已经在这里住得够久了,每次他要走,裴钰就用各种各样的理由缠住他,总是说过两天,再过两天,这样一直拖着,白虚室总也走不成。
这天裴钰从外面回来,明明从出门到回来才一个时辰,却在出门前依依不舍,要白虚室给他推出门外去。裴钰每次出门回来都会给他带东西,出去半天带,出去半个时辰也带,就算去院子里逛一圈,都要给他薅朵花下来。这次给他带的是一包上好的银针,一打开便是银光闪闪。
“师兄你看,这个是我找银匠专门做的,那个银匠做了几十年的首饰,做出来的银针也特别漂亮,送给你。”
可白虚室的一盆凉水,早已在等着他了。裴钰总是这样,叫他不忍心开口,但他这次去意已决,无论如何都要离开。
白虚室无奈道:“裴钰,我真的该回去了。”
裴钰已经没有办法在他面前演了,一开始他的确胃疼,只是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疼,有一点演的成分。病好了以后,他就真的用尽各种办法在演。白虚室是大夫,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只是心软顺着他罢了。裴钰又用尽各种办法想留住他,这些天下来,裴钰已经黔驴技穷了,可白虚室还是要走。
裴钰脸色瞬间拉了下来,很是失落,他低头垂眸,像被抛弃的孩子,但仍是抱着一丝期待,小心的问道:“就不能陪着我吗,一定要走吗。”
“是,一定要走,必须要走。”
白虚室答得干脆。
裴钰闻言,沉默了一会,继而轻笑一声,再一抬眼,这段时间的乖巧温顺,人畜无害全都不见了。
兄友弟攻
裴钰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能明显感受到他周身笼罩着阴郁,失落有之,怨恨有之。他缓缓开口道:“白虚室,你给我个理由,我对你不好吗,我掏心掏肺的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
裴钰转变的太快了,即使白虚室知道这才是他的本性,也不免要消化一会。
“你对我很好。但是,医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师父年纪大了,师弟们还小,师妹一个女孩子,我不能把医馆的事全都交给她一个人负担,自己在这里逍遥。还有很多看不起病的人,需要有人施以援手。裴钰,我得回去。”
裴钰语气阴森道:“这些人都比我重要,是吗?”
“是我太贪,想帮的人太多,我不能只顾着你高兴,一个你不够。”
一个你不够。裴钰可以只要白虚室一个,什么都不要,就要他一个,白虚室却说一个你不够。
裴钰心中恼怒,他很生气,他和白虚室的感情是如此不对等,他那么爱的人,把他看的如此珍重的人,可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分量呢?根本什么都不是。说不定在人家眼里,他就是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只摇尾乞怜的癞皮狗。
“你是贪,你贪心不足!你要治病救人,救我一个人的痴心妄想,满足不了你当活菩萨的念头。你要照顾老的小的,那我呢?你就不能看看我吗?我不是人吗。”
“你年轻力壮,身体健康,我看你做什么?”
“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白虚室,你明知道我对你的意思,你早就知道!”
提到这个,白虚室便要恼了,“你对我的意思?你指什么,那些龌龊的心思吗!我们是师兄弟,可你竟然生出这样的心思来,你让我觉得恶心,知道吗?你让我觉得恶心!”
对于这种触碰到伦理底线的事,白虚室不惜用他能讲出口的最恶毒的话来骂他,要是能骂醒他,那可太值了。
“我只是喜欢你,有什么错!我喜欢你有什么错!我龌龊,我恶心?我就因为喜欢你我就罪大恶极!白虚室!”